s瓦剌大營帥帳之內。
也先坐在主位,那張曾寫滿不可一世的臉上,此刻只剩下鐵青。
他面前的矮幾上,正擺著一份用羊皮書寫的戰損。
“可汗!”
一名千夫長艱難開口,聲音沙啞干澀,“此役,仆從軍陣亡、潰散超過四萬,我瓦剌本部勇士,被潰兵沖散踐踏,死傷亦有近三千人!”
三千人!
瓦剌才有多少精銳?
這幾乎是把他一個最精銳的千人隊給填了進去,而這一切,僅僅是一場試探性的攻城!
帥帳內的呼吸聲都粗重了幾分。
一些部落首領的眼神開始閃爍,他們看向也先的目光,不再是純粹的敬畏,多了一絲難以說的懷疑。
正是這種目光,讓也先背后的汗毛一根根倒豎起來。
他好不容易才壓服各部,登上太師之位,靠的不是血統,而是戰無不勝的神話!
“夠了!”
也先猛地一拍桌子,震得茶碗跳起,摔在地上,四分五裂。
“一場小小的失利,就把你們的膽子都嚇破了?”
“那不是明軍有多強,是那些卑賤的奴才!他們臨陣脫逃,沖垮了我的陣型!罪在他們!”
伯顏帖木兒,這位白發蒼蒼的老將,站了出來。
他并未被也先的暴怒嚇倒,只是深深一躬,聲音沉穩而疲憊。
“太師,請恕老臣直,此戰之敗,非戰之罪,實乃器不如人。”
“那明軍的火器,遠超我等想象,其火炮之利,百步之內,人馬皆碎,其火銃之速,三段輪射,連綿不絕,我軍的勇士,甚至無法將弓矢拋上城頭。”
“今日若非撤得快,被那炮火追著打,我瓦剌主力的損失,絕不止三千!”
伯顏帖木兒的話,說的很實在,甚至可以說直接說明了雙方的差距。
“太師,江澈此人,用兵詭譎,絕非庸才,此城已成銅墻鐵壁,非人力可強攻,為今之計,唯有暫且退兵,回到草原,重整旗鼓,再圖后事。”
“否則,我瓦剌的根基,真的要動搖了!”
“退兵?!”
也先猛地站起,一把將面前的矮幾踹翻。
“伯顏帖木兒!你是在動搖我的軍心嗎!”
“我三十萬大軍兵臨城下,連城墻的皮毛都沒摸到,就要夾著尾巴逃跑?傳出去,我瓦剌的臉面何在!我這個太師,還怎么號令諸部!”
伯顏帖木兒嘴唇翕動,還想再勸。
但也先根本不給他機會,直接喊道。
“來人!”
“把那些潰逃回來的仆從軍,全部給我重新編隊!”
“告訴他們,他們的家人、他們的部落,所有人的性命,都在我手上!”
“從現在開始,不分晝-夜,給我輪番攻城!哪個營退后一步,督戰隊就給我殺光哪個營!用他們的命,去把明軍的彈丸給我耗光!”
此一出,滿帳皆驚,所有人都用一種看瘋子的眼神看著也先。
這已經不是打仗了,這是在用人命填坑!用自己人的命!
一名年輕的萬夫長忍不住開口:“太師,不可!如此一來,軍心必亂,他們會造反的!”
“造反?”
也先神經質地笑了起來,笑聲尖利。
“他們敢嗎?給他們十個膽子!”
“誰敢再退兵、亂我軍心,此人,就是下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