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信!我不信他的炮彈和子彈是無窮無盡的!給我用人命去填!去耗光他的彈藥!我要親手擰下江澈的腦袋!”
在也先看來,這種威力巨大的新式武器,必然造價高昂,彈藥補充困難。
只要用最卑賤的仆從軍的性命去消耗,總能將江澈的底牌耗盡。
到那時,居庸關依然是他的囊中之物!
號角聲再次響起,這一次,更加凄厲,更加瘋狂。
關外,數以萬計的仆從軍嘶吼著,朝居庸關涌來。
關墻上,戚山看著那無窮無盡的人海,眉頭緊鎖,走到江澈身邊,低聲道。
“王爺,敵軍這是要跟我們拼消耗了。”
聽到這話,江澈頓時笑了,他最不怕的,就是拼消耗。
“傳令下去,火炮改為霰彈,燧發槍自由射擊,不用節省彈藥。”
戚山眼皮狂跳,他無法理解江澈的笑容。
因為他們滿打滿算,也就不到五萬余守軍。
對方可是傾巢而出,號稱三十萬大軍,就算眼前的仆從軍不止五萬,那也是五倍于己的兵力!
彈藥總有打光的時候,體力總有耗盡的時刻。
戚山想勸,但看到江澈那雙平靜無波的眸子,話到嘴邊又咽了回去。
“傳令!”
“炮兵營,換霰彈!”
“全軍,自由射擊!目標,百步之內,不留活口!”
“遵命!”
傳令兵嘶吼著將命令傳遞下去。
炮兵陣地上,炮手們動作飛快。
用長長的鐵鉤從滾燙的炮膛里拖出尚未使用的實心彈。
另一組人則抬來一個個沉重的木箱,用撬棍猛地砸開。
箱子里,沒有渾圓的鐵球,而是一個個裝滿了無數小鉛彈和鐵砂的麻布包。
外面用粗線緊緊纏繞,看起來像一個巨大的石榴。
這,就是霰彈!近距離步兵殺手!
“三號炮,裝填完畢!”
“五號炮,裝一號藥包,裝填完畢!”
他們看向城外那些嗷嗷叫著沖鋒的仆從軍,眼神里沒有恐懼,只有麻木的憐憫。
城墻之上,原本嚴整的三段擊陣型瞬間散開。
士兵們不再等待口令,各自尋找最舒服的射擊位置。
他們將一排排紙殼彈藥筒咬開,將火藥和鉛彈倒入槍膛。
用通條壓實,然后舉槍,瞄準,射擊。
“砰砰砰砰砰——”
一道由無數鉛彈組成的金屬彈幕。
從天而降,籠罩了城墻前百步的每一寸土地。
高坡之上,也先手中的千里鏡,掉在地上。
“怎么會……怎么會這樣?”
屠殺,這不是戰爭,這是單方面的屠殺。
他引以為傲的人海戰術,他用來消耗敵人意志和資源的卑賤生命。
在對方面前,成了一個笑話。
那些仆從軍,甚至無法靠近城墻五十步!
火炮每一次轟鳴,都像一記重錘,狠狠砸在他的心臟上,讓他的視野黑一下。
他看到自己麾下的軍隊,如同被投入熔爐的冰雪,迅速消融。
“太師!太師!潰了!全潰了!”
一名萬夫長連滾帶爬地沖上高地,臉上全是驚恐。
“仆從軍沖垮了我們的前陣!弟兄們正在彈壓,但是人太多了!他們瘋了!”
也先猛地轉頭,瞳孔縮成一個危險的針尖。
他看到,那股由數萬人組成的巨大潰敗洪流。
正以無可阻擋的勢頭,狠狠撞向他位于后方的本陣核心。
“完了,氣勢沒了!”
也先身邊的伯顏帖木兒,這位身經百戰的老將,聲音里充滿了絕望。
“再不收兵,我瓦剌的根基,今日就要斷送在這里!”
這句話,如同一盆冰水,兜頭澆在也先的頭上。
他看著山下那片人間地獄,看著那已經徹底失控的戰場,一股冰冷的寒意從腳底直沖天靈蓋。
“鳴金!收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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