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夫人搖頭,眼中含淚卻堅定如鐵:"我不能走。我一走,官兵立刻就會追捕你們。我必須留下來周旋,為你們爭取時間。"
她扶起兒子,"明德,你是長子,要擔起責任。記住,無論發生什么,保護好弟弟,永遠不要回京城,也不要想著報仇。"
次日黎明,天邊剛泛起魚肚白,碧荷就抱著熟睡的柳明遠從后門悄悄離開。
小姑娘今年才十六歲,卻異常沉穩。她向柳夫人重重磕了三個頭:"夫人放心,奴婢就是死,也會護小少爺周全。"
柳夫人將一塊玉佩塞進小兒子的衣襟――那是柳家的傳家寶。
她最后親吻了孩子的額頭,轉身回府,不敢多看,怕自己會忍不住哭喊出聲。
她并沒有叫柳明德和他們一起走,那樣目標太大,可能一個也保不住。
上午,柳明德再次找到她:"母親,我想了一夜,不能就這樣放棄父親。明日早朝,我要上殿為父親申冤!"
柳夫人大驚:"你瘋了!這是自投羅網!"
柳明德眼中燃燒著倔強的火焰:"父親教導我,大丈夫有所為有所不為。若因畏懼而不敢為父申冤,我還有何面目立于天地之間?"
柳夫人看著兒子酷似丈夫的堅毅神情,知道無法勸阻。她長嘆一聲,從袖中取出一個小瓷瓶:"拿著這個,若事不可為...至少不必受辱。"
柳明德鄭重接過,收入懷中。
次日朝堂上,年輕的柳明德身著素服,手持訴狀,跪在殿外請求面圣。朝臣們竊竊私語,貪官一黨的人面露冷笑。
皇帝宣他進殿,柳明德叩首后慷慨陳詞:"家父柳世安為官二十載,清廉如水,怎會謀反?此乃奸人構陷,望陛下明察!"
宇文宰相出列,不慌不忙地呈上一疊文書:"陛下,這是柳世安與邊關將領的密信往來,字跡經多位大人鑒定,確系柳世安親筆。其子今日殿上咆哮,實為不敬,恐有反心!"
柳明德怒視宰相:"這些所謂證據,都是偽造!家父..."
"夠了!"皇帝拍案而起,"柳世安謀反證據確鑿,其子殿上無狀,一并拿下!"
侍衛一擁而上,柳明德掙扎著回頭望向殿外,仿佛能看到站在府門前等待的母親。
他忽然明白了母親的深意,但為時已晚。
消息傳回柳府時,柳夫人正在佛堂誦經。她手中的念珠突然斷裂,檀木珠子滾落一地。
"夫人!不好了!"柳忠跌跌撞撞跑進來,"大公子...大公子也被抓了!"
柳夫人閉上眼睛,手中的佛珠無聲落地。當她再次睜眼時,眼中已無淚水,只有決絕:"柳忠,去把府中剩下的銀兩分給留下的人,讓他們速速離開。"
"夫人,您呢?"
柳夫人微微一笑:"我自有去處。"
當官兵包圍柳府時,府中已空無一人,只有柳夫人端坐在正堂之上,身著誥命夫人的朝服,頭戴鳳冠,端莊威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