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他們的命運就像胡亂的線團,在今晚,一根一根地捋出了頭緒。
    “所以,你砸錢在白血病研究的最終原因,是為了救我?”蘇晚的眼眶徒然泛紅,眼淚在眼眶里打轉。
    顧硯之伸手,這次他沒有用紙,而是用指腹接住了她滑下的淚,輕輕擦去。
    “是你自己在救你自己。”他低沉道,“沒有你的能耐,就算我砸再多的錢,也無濟于事。”
    蘇晚心頭頓時百感交集,她看到他的頭發凌亂了,這一頭灰白色的頭發,好似無聲地訴說著他這些年的壓力。
    她緩緩伸出了手,指尖有些微顫,最終落在了他的發間,輕輕替他理了理。
    顧硯之的身軀明顯僵了一下,隨即,一股難于喻的情緒沖撞在他的胸腔,他保持著蹲姿,沒有動,任由那只微涼的手在他發間撥弄。
    此刻的男人,就像一只做出了飛機耳動作的狼,眼神里沒有一絲攻擊性,只有柔軟與溫情。
    “顧硯之。”蘇晚深吸一口氣,仿佛用盡了所有力氣,“謝謝你。”
    這是蘇晚唯一想到對他說的。
    但這句謝謝,不是平時的那些謝意。
    而是謝謝他為父親創造了實驗室,讓他解決了父親當年的后顧之憂,也謝謝他為了救她而娶了她,謝謝他這些年默默地守護著她,以及守護父親交于他的承諾。
    因為她知道,這個文檔保密一定是父親提議的,而他只是守護者。
    “那你還恨我?”顧硯之抬起頭,眼眶竟有些微紅,他從未在她面前流露過如此脆弱的神情。
    蘇晚的喉間堵住了幾秒,接著,她聲音很輕,卻字字清晰,“不恨了。”
    不恨了,簡單的三個字,卻像一道赦令,令顧硯之的心中落下了一塊巨石。
    “那——我們——”他喉結滾動,聲音沙啞厲害,深邃的目光深處閃爍一種近乎卑微的期盼。
    蘇晚知道他想說什么,她起身,伸手去扶他。
    顧硯之借著她摻扶的力量站起身,雖然蹲得有些久,腿有些麻,但很快站穩,目光緊緊鎖著她。
    等待著他剛才那句未出口的問題的答案。
    蘇晚轉身走到窗前,背對著他道,“你先回國吧!我還有兩天的會議要開,還有些數據需要整理。”
    “我等你一起回國,鶯鶯,思琪他們回照看好。”顧硯之低沉而堅決地說。
    但他也沒有再等蘇晚的答案,不管她是什么答案,他的答案就在那里,一直未變。
    他拿起搭在沙發上的西裝外套,朝她道,“你好好休息,別想太多,還有什么問題,隨時可以來問我。”
    說完,顧硯之邁向門的腳步,明顯輕松一些。
    關門聲傳來。
    窗外已經一片漆黑,蘇晚感到了一種近乎虛脫的疲憊,但心底,卻有一塊堅冰,在悄然融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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