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硯之也沒給她說話的機會,繼續道,“但那時,感情對我來說是奢侈品,更是負擔,你表白的時候,我其實是狂喜的,我權衡之后的結果是我想拒絕你。”
    “我希望你當時拒絕我。”蘇晚移開了目光,苦澀出聲。
    顧硯之卻繼續望著她,沒有挪眼,只是聲音低沉下去,“但你父親——后來單獨找了我,他沒有強迫,只是告訴我你母親的病情,他希望我能提供實驗室給他,讓他完成這項實驗。”
    蘇晚的目光重新凝視著他,“那你——”
    “我答應了,我答應投資一百億建立實驗室,為你父親完成他的研究,也為我母親后續的血液病研究創造條件。”顧硯之輕嘆一聲。
    自責愧疚地垂下了眸,“但我沒想到你父親如此拼命研究,是我忽略了他的性格,要說責任,我也推脫不了。”
    “這不怪你。”蘇晚忙回應他這句話。蘇晚知道,即便他沒有提供這個條件,父親也會另尋他路,或者更艱難,也更緊迫,他會更焦慮。
    房間里的空氣仿佛凝固了,蘇晚終于明白自己的婚姻背后,原來也有父親的算計和打算,更像是一種沉默的托付和交代。
    “但我終究辜負了你父親所托,傷害了你,沒能給予你一個幸福的婚姻,我以為我能給你擋風遮雨,最終我卻傷害了你。”
    蘇晚的呼吸微滯,很多事情開始在心里有答案了。
    最初是父親求了他,利用了他對她的喜歡,拉他參與了拯救她的計劃。
    “你父親一直不希望我們先要孩子,但是——鶯鶯意外到來,是我和他都沒有料到的。”顧硯之嘆氣道。
    蘇晚也回憶起來了,為什么她將這個好消息告訴父親的時候,父親并沒有太多的高興,蘇晚以為他生性不喜表達感情,也就沒有在意。
    原來,父親在擔心女兒可能會繼承母親的白血病。
    蘇晚的心房又猛地一緊,雖然白血病的藥物她已經研究出來了,但想到女兒將面臨多一層困難和挑戰,她的內心還是繃緊的。
    顧硯之垂下眸,繼續道,“兩年后,史密斯博士宣布了我母親血液病的遺傳機率,在他宣布的那天,正是沈婉煙和你一起落水的時間——我對不起你。”
    顧硯之的眼底掠過痛苦和無奈,“我始終不是一個合格的丈夫,我有負你父親所托,也辜負了你對我的愛,我一直高估了自己能力——最終,什么都沒做好。”
    蘇晚看著蹲在自己面前的男人,他仰望著她,坦白著心里無法訴說的心思。
    落水那天的情景還歷歷在目,沈婉煙相信顧硯之會救她的原因,大概率她知道秦佳瑩的病具有遺傳性,顧硯之救她,不是因為她有多特別,而是在各種因素下,她賭他會在情急之下先救她。
    蘇晚的恨當時非常強烈。
    可此刻,所有的這些情緒都消失了。
    她看著他,這個叱咤商場的男人,此刻在她面前,也透著疲憊和傷痛,他或許不是一個完美的老公,他讓她經歷了一段痛苦的婚姻。
    但他不顧一切支持著父親的研究,守護她,守護著女兒的安康,甚至守護著旁人的生命,劉梅以及她的后代。
    她記得他的醫藥公司成立第一項基金是捐五十億在白血病公益上,他的醫藥公司一直未上市,是不希望核心研究被公開,為國內保留醫藥資源。
    他加入腦機計劃項目,核心技術給了軍方,只留民用項目在手,這些都顯示著他是一個極具遠見和大格局的人。
>>    在他的成就面前,誰也不能再去責備他什么。
    他是人,不是神,是人都會犯錯,都會有情緒。
    愛與責任,算計與守護,在這個男人身上矛盾地體現著。
    而他們的婚姻從一開始就交織著太多復雜的因素,背負了太多沉重的東西,又怎么能開出完美的花朵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