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聲極輕的冷笑,從良妃唇間逸出,帶著冰碴般的寒意,瞬間凍結了若離臉上的喜色。
    “你當真以為,陛下籌謀大封六宮,是為了讓本宮去與宸貴妃平起平坐?”
    若離臉上的笑-->>容僵住了,茫然地看著良妃:“娘……娘娘,您的意思是?”
    良妃的目光掠過若離,投向窗外被宮燈暈染得一片暖黃的虛空,聲音壓得極低,卻字字清晰:“陛下不提晉宸貴妃的位份,不是不提,是根本無需提。”
    “這宮里……沒有人能真正越過她去。”
    良妃微微前傾了身體,那雙平日里溫婉含笑的眸子,此刻卻銳利如刀:“你且想想,后宮還有哪個位置,能穩穩地壓在本宮之上,又讓宸貴妃……名正順地更上一層樓?”
    若離猛地倒抽一口冷氣,臉上的血色“唰”地一下褪得干干凈凈,嘴唇哆嗦著,像是驟然被人扼住了喉嚨。
    半晌,她才從齒縫里擠出破碎的聲音:“難……難道是皇……皇貴妃?!”
    “皇貴妃”三個字如同驚雷,在若離的腦海里轟然炸開!
    她之前所有的雀躍和盤算,在這可怕的推測面前,瞬間碎成了齏粉!
    “不……這怎么行?!”
    若離的聲音充滿了難以置信,隨即又意識到自己的失態,慌忙死死捂住嘴。
    她那雙瞪大的眼睛里,充滿了恐懼和絕望:“宸貴妃娘娘要是成了皇貴妃……那……那娘娘您以后……”
    后面的話,若離不敢再說下去,但兩人都明白意思。
    皇貴妃,位同副后!
    若真如此,自家娘娘通往鳳位的路,豈非被徹底堵死?!
    良妃沒有回答,緩緩靠回引枕,重新捻動起佛珠,只是指尖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微顫。
    她閉上眼,濃密的眼睫,在眼下投下深重的陰影,遮住了眸底翻涌的驚濤駭浪。
    若離臉上褪盡了血色,指尖冰涼,聲音帶著無法抑制的顫抖:“娘娘……那、那咱們接下來……該怎么辦?”
    良妃抬起眼,目光幽深,如同兩口深不見底的古井。
    半晌,一絲極冷的,帶著算計的笑意,在她唇角的緩緩漾開:“王嬪……”
    她的聲音壓得極低,如同耳語,卻清晰地傳入若離耳中:“從木蘭圍場回來,她就‘病’了。呵,本宮瞧著,她倒未必全是裝病避嫌。”
    若離一愣:“娘娘是說……”
    “王嬪的身子,的確衰敗了不少。”
    良妃的指尖輕輕敲擊了一下桌子邊緣,發出沉悶的輕響:“本宮聽說,她私下里沒少折騰,還讓人暗地里查訪呢。”
    “只可惜……查來查去,也沒個結果。”
    說到這里,良妃頓了頓,目光轉向若離:“你去尋個穩妥的機會,派人‘不經意’地向她身邊的人透個風。”
    良妃的聲音放得更輕,每個字都淬著寒意:“就說,王嬪這病來得蹊蹺,怕是……著了道了。”
    “這宮里,誰最不想看到她好?自然是那位……眼看就要一步登天的宸貴妃娘娘!”
    若離的心猛地一沉,臉上露出驚疑:“娘娘!這……宸貴妃娘娘做事向來滴水不漏,咱們無憑無據……”
    “證據?”
    良妃嗤笑一聲,眼中是洞悉一切的冰冷,和一絲近乎殘忍的篤定:“有沒有證據,有什么要緊?要緊的是……王嬪信不信!”
    暖閣內一時靜得可怕。
    良妃的聲音十分冰冷,緩緩道:“王嬪未必聰明,卻也是個狠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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