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朝朝~”
    祁朝一驚,眨巴眼睛朝后看去,“怎么?”
    褚繁笑意盈盈,扇面遮住了臉,一副了然的樣子:“你們兩個在做什么不可告人的事?”
    祁朝心虛地撓了撓頭發,盛世囂張地說:“哪有!”
    水榭邊青竹簌簌蟬鳴嗡嗡,褚繁不做揭穿,暗暗笑了聲,百轉千回:“哦~沒有啊~”
    趁著他們還不知道什么情況,祁朝趕緊捂著臉跑路。
    而十一天天門
    青年神君的身影一閃而過。
    流云狂肆,不見一人,止陽沒有片刻猶豫,附身伸手緊貼地面,分神施展追蹤術。
    可金色的靈氣甫一入地,神力四散而去,卻找不見誰的蹤跡。
    他忽然感覺到心臟的位置,似乎被什么握住,無法正常跳動,反復擠壓,讓他無所適從。
    “鳴棲”
    很快,他追蹤到一抹熟悉的靈氣。
    眼前是一方極為隱蔽的結界。
    幻境內,四時不定,剛步入之時還是繁華如夢的初春,不過片刻又是深秋的戈壁荒漠。
    他在一片胡楊林的邊際,看到了鳴棲的背影,看起來并沒有受傷,他心里的壓抑才算徹底疏散。
    看不到邊際的沙丘留下了一道道步伐的印記。
    剛靠近,他就聽到鳴棲托著腮悶悶不樂的聲音:
    “我是想裝作被妖怪挾持的樣子等你來救,玩一出英雄救美來著。”
    “但一個修為一般的小花妖,我要是打不過,實在太說不過去。”
    一旁瑟瑟發抖的小妖,被捆成了麻球,捂著嘴“嗯嗯啊啊”地求饒。
    鳴棲把自己的臉從一只手換到了另一只上,騰出一個手將小花妖扔出了幻境結界放生。
    她的心情大起大落,涌起了一股澀意:“所以想了想還是算了。”
    止陽說不清楚自己是什么情緒,行至一半,其實他已經有所感應,多半是鳴棲和祁朝兩個人想出來的曠世損招,引他上當的。
    他倒是興味上有,想看看,鳴棲打算怎么給他下黑手。
    沒想到遇到的卻是這幅低迷模樣的她。
    印象里,即便是再危險的境地,她永遠是等著觸底反彈。
    一時間,他的唇抿成了直線。
    幻境的景象化得蒼涼,夕陽斜落,將胡楊林染得濃墨重彩。
    他低語:“這樣的景色,哈爾朱沙漠也曾見過,也是這般的波瀾壯闊。”
    鳴棲想起哈爾朱,整個人活過來一點。
    眼前落下了陰影,直到溫熱的氣息撲面而來,她感覺到身旁有人靠著她坐下。
    斜陽火紅,落在他的臉上,似一道金焰勾勒出他清俊的輪廓。
    見他當真趕了過來,鳴棲道:
    “我知你是覺得我拿你當坑害成桓路上的刻意消遣,你以為我是玩弄你而已。”
    她越說,聲音越低。
    止陽側過身,捕捉到了她這一份愣神:
    “鳴棲”
    鳴棲重振旗鼓,擰起了眉,不讓他說話:
    “你讓我說完”
    她眼眶逐漸發紅,似乎思量了許久,才說出這么一番話來:
    “我從未將你和容珩區分開來。”
    “從接近你開始的每一刻,我都是真心實意,從無偽裝。”
    “我攪亂了你的劫數,我對你有虧欠,才想盡辦法彌補,可我自己也沒有想到,到最后折進去的何止只有你。”
    止陽一愣,渾身的氣息溫和,轉過身來凝視她。
    鳴棲咽下情緒:“我害怕因我的私欲耽誤你,可我控制不了我自己。”
    “我喜歡與你在一起時的感覺,經歷的許多事,解決的許多難。”
    “不是一時興起,不是計算折磨,全部都是發自真心。”
    她的眼睛很亮,如夜幕下漫天閃爍的星辰:
    “止陽,我是認真的”
    待你都是真心實意
    止陽很明顯聽到自己心臟停頓的那一下,他垂首,神情出現了微不可查的變化。
    他忽然說:“你知道,回十二天后,我在想什么嗎?”
    鳴棲怔住,搖了搖頭。
    想起那一日,他神格歸位,元神剛撕裂重組,他被十二天的無極之水包圍,融合十五日才從混沌中清醒。
    而清醒的一剎那,他屬于容珩最后的情緒,充斥了他的整個身軀,激蕩的情緒,讓他當即氣海震裂,神力在他體內沖撞亂竄,他驟然跌落在地,吐出一口血來。
    嚇得等候許久的小仙門肝膽欲裂。
    過了許久,他才能區分什么是屬于容珩的記憶,什么是他的神格,他耗費了多少心血才最終平息體內所有的不穩定。
    面對鳴棲的迷茫,他低低看來,眼底的情緒不再那般平靜,
    “我一直在想,若是我清醒后,沒能想清楚你的目的,會怎樣?”
    什么怎樣?
    鳴棲忽然反應過來,是啊,當初她做好成他最后背叛一劫時,看著他看淡一切,自絕于眼前。
    那時候,她明知道容珩死了,是全了止陽,可他死亡的痛苦,卻是牢牢刻在了她的心臟深處。
    連她都久久不能原諒自-->>己,那般心痛內疚,難道止陽就不會如此感同身受嗎?
    她的背叛、她的決絕、她的利用
    哪一樣,能輕易寬恕?
    止陽扯了一下嘴角:“我是否會與你一生皆是誤會重重,怨懟你憎惡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