剎那間
    漫天的花雨,正如黃昏殘紅
    男人撥弄串珠的指卻疏地頓住
    淡藍色的長衫在花雨中,像極了一幅畫卷,男人那張出塵的臉上看不出什么情緒,羽睫低垂,遮掩了幽深的眸光。
    正好,一片赤紅的花瓣落在了他的手背。
    “圣上!”
    “圣上您怎么了!”
    這一聲聲呼喚驚動了一旁陷入沉默許久的容時
    他似乎從猙獰的痛苦中驚醒,兩步上前,一把將猝然摔在宮墻臺階上的圣上扶起。
    一身玄黑龍袍的圣上,仰面朝上,羸弱的身軀干枯僵直
    毫無血色的一張臉,溝壑密布,像極了一張扭曲了數次的布帛,不禁讓人膽戰心驚,
    容時急促呼喚:“來人,傳太醫!”
    鎮北王顧不得身后的眾人的“妖女,死得好”的呼聲,他蹲下,伸出兩指置于圣上脖頸之間。
    指尖一片平息!
    “圣上他”
    鎮北王錯愕的神情讓所有人大驚失色。
    容時有了不好的預感:“圣上如何?”
    鎮北王臉色黑沉,退后一步,跪于地上:“殿下,圣上駕崩。”
    什么!?
    容時腦中翻江倒海般的混雜在一霎那化作了沉默的空白。
    他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
    是父親離世的哀慟;
    還是君王離世的震驚;
    亦或是目的即將達成的興奮;
    他還未給出反應,鎮北王已然抬起頭,神色復雜地看著,眼神之中想為他給予一些支撐。
    “太子殿下,圣上已逝,國不可無君,還請殿下主持大局!”
    容時混亂的神思頓時歸位,圣上崩逝了。
    底下有歡呼雀躍的臣民,有不知發生何事探頭探腦的大臣,亦有知君王駕崩痛哭流涕的心腹。
    圣上突然駕崩的消息令朝野震驚
    索性,太子所做夠多
    以強硬手段壓住了諸王及邊陲蠢蠢欲動的敵人。
    直到圣上的死傳遍了疆域,太子容時已經以新君的身份下達詔令。
    一切早已成了定局。
    “盛興二十九年,周高宗崩,太子容時繼位,冊崔氏女為后,改年號正通。”
    登基大典后,鎮北王觀禮結束,辭謝帝后,預備回北漠鎮守邊陲。
    快馬至城門時,他勒緊韁繩,忽然在城門外的茶棚看到了一道淡青色的身影。
    他的出現極為刻意
    或許可以說是特意在此等候。
    鎮北王一張肅穆的臉繃緊,不自覺頓住眉峰,想了想落馬而來:“天師怎在此?”
    長指握起茶盞,凝白的膚色與蜜色的茶碗相稱,而蒸騰的茶煙背后,是宴天師幽深的眸光。
    他沒有回應鎮北王的話語,只是自顧自地說:
    “鳴棲在被誅前,將自己與圣上的生息相捆綁。”
    “也就是說,只肖她遭受攻擊,這等力量會等比回報在圣上的身上。”
    “她既被誅”天師自語:“圣上實際,是被他自己親手所殺。”
    鎮北王走來,從容地坐下:“是嗎?”
    宴天師五官分明深邃,眉如墨染,宛若一塊瑩潤的古玉,長袖隨風而動,
    “鳴棲從始至終都沒有靠近圣上,又是何時與圣上結了生息?”
    他的眼睛如一汪深泉,淡淡看過來。
    鎮北王將佩劍落于一旁,撐著桌面,討來了一杯茶,他一口飲盡:
    “說不定是妖術作祟。”
    飲罷,他起身,將茶碗重重扣在桌上
    “辭行的茶本王飲了,告辭。”
    而后策馬而去。
    茶碗置于唇邊,男人修長的手摩挲茶盞邊緣,最終微微一笑。
    是嗎?
    只是一眨眼
    城門外,徒留下一片蒼茫
    哪里還有什么茶棚。
    “駕”
    馬蹄聲狂烈,鎮北王牽動韁繩。
    狂風吹拂面頰,刺激得他生疼,可-->>腦中是刑場之上女子低語地引誘:
    “王爺說過,寶清郡主的死,你要悉數討回來”
    “可愿幫我一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