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世史書記載
    大周見元三十五年除夕
    帝攜眾臣,宴請于承天臺,萬民同賀。
    歲后,北漠反,奇襲上京
    帝得此令,大驚
    太子容珩攜軍平叛,與鎮北王合力斬殺北漠將領首級于城門
    力挽狂瀾,護百姓于一隅。
    惜
    太子傷重,三日而薨
    當然這是史書所記
    實則究竟發生了什么?
    離北漠偷襲上京城已經過去了三日
    一切看似重回寧靜
    東宮的殿宇
    依舊如當初那般耀眼恢弘
    只是甫一踏入,只覺得撲面而來的陰冷。
    黑暗
    逼仄
    壓抑
    明明是白日,一眼望去卻不見一絲光暈,只有無盡的黑沉和永無止境的陰冷。
    窗戶和門都被鐵板釘死,看不到半點縫隙。
    寢殿內,黑暗吞噬了所有,隱約之間只有一道身影靜靜地坐著。
    頎長的身形看得出輪廓,短短幾日,已然變得暗淡無色。
    他閉合眼眸,長指在膝間輕輕摩挲,寂靜無聲又執著地等著誰
    忽然
    暗色里,他睜開了眼睛
    那雙桃花眼微微凝起
    唇邊帶起了一陣似有若無的笑意
    “你是來送我的?”
    即便看不清楚
    只是她的氣息,他早就忘不掉。
    柔和的光一瞬間照亮了彼此
    將兩人的身影映在了他們的瞳孔之中。
    鳴棲就這么出現在他的眼睛里,就如同初見之時,那樣的特別。
    他安靜地望著,直到今日
    他才發覺,她的眼底,有著那種近乎無底深淵般的謀算
    一切偽裝,都教人看不清楚。
    鳴棲察覺到他發青的眼睛,唇不自覺地抿緊。
    “容珩”
    她的聲音逐漸變得低沉。
    容珩僅著了身白色長衫,大概是消瘦許多,肩胛的骨頭很明顯,青絲如月華披在腦后,卻也沒有那般的頹敗,只是多了幾分冷淡。
    就像是接受了,從容了。
    鳴棲握住了手,“你不意外我如何進得來東宮?”
    外面皆是重兵把守,東宮各處門被鐵塊焊住,無人可進,也無人可出。
    每日也只得提供清水而已。
    圣上此怒,是折磨,是無盡的懲戒
    可謂是讓容珩死絕。
    容珩抬起頭,柔和的明珠光暈之中,他看到了她的眸光,哂笑:
    “我知道即便是封死了不留一絲縫隙,你也進得來。”
    他的聲音一如既往,如清泉溫和。
    容珩眼睫低垂,露出的眼皮的褶皺,
    “你本就不是凡塵中人,哪里你去不得,不是嗎?”
    鳴棲握住明珠的手驟然攥緊,光暈也變得忽明忽暗。
    他!
    “你”
    容珩一點也不意外,他早就知道她并非肉體凡胎,這些人所設的鐵皮牢籠,于她而,也不過是一張薄紙罷了
    “你知道了是嗎?”
    鳴棲沒有再找借口。
    一語雙關
    有她的身份,也有今時今日的結局
    容珩一笑:“想清楚了不久。”
    鳴棲凝眸
    這幾日的寂靜倒是讓他混亂的思緒理得極快。
    很多他意識到的異樣,那些碎片般的猜測,隨著無聲的黑夜,讓他拼湊完整了他的疑惑。
    也察覺到了鳴棲最后的棋局。
    這一場針對他的死局。
    “你究竟是從何時給我設的局?”
    此一出,鳴棲愣了愣,下意識想要反駁。
    容珩卻沒有給她機會,“不必否認,我既問得出,自然已經想明白。”
    “是從容沐的死開始吧”
    容珩揚眸:“是故意讓我看到鳩摩殿中的牌位”
    他對容汐的死,耿耿于懷多年,苦尋答案不得。
    容沐的死,鳩摩殿中的牌位
    便讓他頓時心生疑慮,當時他也有所懷疑,一切真相得來,實在太過順水推舟。
    只是,對容沐死亡真相的執著一瞬間壓制了他的縝密
    查到了圣上的所作所為
    圣上的自私無情、禽獸不如
    他的薄涼虛偽,殘忍無道
    在那一刻,點燃了他壓抑了許久的反叛。
    他知道圣上作為君王,于天下臣民而,未必失職
    可
    圣上明明可以做的更好,做一個好君王,一個好丈夫,一個好父親。
    興許一開始,圣上也絕非這般的烏青,也曾年少氣盛,也曾懷有初心
    也許站到了權力的至高之位,沾染救了,當初的心也就變了。
    為茍延殘喘
    為爭權奪利
    為粉飾太平
    人,當真無所不用其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