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對不起!陳院長,實在對不起!”
王思琪的聲音帶著明顯的顫音,又急又羞,還夾雜著表演性質的痛苦,
“我…我好像…扭到腳了。一下子沒踩穩……還潑了你一身水,真是……”
她秀氣的眉毛痛苦地蹙起,似乎想努力證明自己不是故意的,
目光卻飛快地掃過周雨馨那快要噴火的眼睛,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屬于職業女性的、意外之后的狡黠和挑釁。
包廂里的空氣粘稠得幾乎能滴出水,
彌漫著茶水的濕氣、香水和花露水的混合氣味,以及濃得化不開的尷尬與醋意。
周雨馨咬著下唇,那委屈又憤怒的小眼神,像刀子似的在王思琪身上剜來剜去,
最后,落在陳銘依舊扶著王思琪手臂的手上,
她眼圈更紅了,鼻翼翕動,仿佛下一秒就能哭出來或者撲上去。
陳銘的目光,平靜地從王思琪那張寫滿“驚慌失措”、“痛苦”和“歉意”的臉上滑過,
然后,極其自然地落在了她那只緊緊捂著右腳踝的手上,
又掃了一眼她剛才滑落時明顯先著地的左腳。
他的眼神里掠過一絲了然,
那了然淡得幾乎看不見,卻帶著一種洞察秋毫的穿透力,仿佛能看穿所有精心設計的小把戲。
“王記者,”陳銘開口了,聲音平穩得沒有一絲波瀾,
仿佛剛才接住一個大活人、被潑了一身水,只是順手扶了下門框、蹭了點灰,
“你剛才說,扭到腳了,還疼得厲害?”
他一邊問,一邊自然地松開了扶著她的手,
仿佛那只是一個必要的支撐動作,毫無留戀。
他隨手拿起鋪位上一塊干凈的毛巾,慢條斯理地擦拭著手臂和衣襟上的茶水漬,動作從容不迫。
“是…是啊!”
王思琪趕緊點頭,為了增加可信度,她還“嘶”地吸了口涼氣,把捂著右腳踝的手捂得更緊了些,
身體也配合地微微向右側傾斜,“右腳踝,疼得厲害!可能…可能剛才滑下來的時候崴狠了……”
她避開了陳銘的目光,似乎不敢與那雙過于平靜的眼睛對視。
陳銘點了點頭,擦拭的動作沒停,目光依舊停留在她那只捂著右腳的手上,
語氣平淡得像在陳述今天的天氣:
“嗯,扭傷腳,是挺疼的。”
他微微頓了一下,那平淡的語氣里,卻蘊含著一股讓王思琪心尖莫名一顫的力量,
“不過王記者,我看你捂著的位置,是右腳踝沒錯。可你剛才從上面摔下來,先著地的,是左腳吧?”
“而且,你梯子踩空的那一下,身體重心偏向的也是左側。這茶水,也是你左手端的杯子潑出來的。”
他抬手指了指地上潑濺的水漬和掉落的杯子,證據確鑿。
“……”
包廂里死一般的寂靜。
連火車那哐當哐當的聲音,在這一刻都仿佛被按下了靜音鍵。
王思琪臉上那副強裝出來的痛苦表情瞬間凝固,像是被速凍在了臉上。
她那雙漂亮的眼睛猛地瞪大,瞳孔里清晰地映出陳銘那張平靜無波、正在擦拭茶漬的臉。
紅暈迅速從臉頰蔓延到脖子根,剛才還捂得緊緊的右腳踝,此刻那只手僵在那里,
捂也不是,放下也不是,尷尬得能在地上摳出三室一廳。
她張了張嘴,卻一個字也吐不出來,
大腦一片空白,只剩下一個念頭在瘋狂刷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