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生院大門外廣場上,義診登記處的長隊旁邊,站著兩個與周遭樸實氛圍格格不入的身影。
女的二十六七歲,燙著略顯過時的小卷發,畫著濃妝,穿著緊身連衣裙和高跟鞋,拎著個仿名牌的包包,
正是陳銘的前女友徐曉婷。
她旁邊站著個二十二三歲的年輕小伙,
穿著嶄新的白襯衫黑西褲,頭發梳得一絲不茍,
腋下夾著個嶄新的公文包,臉上帶著初入職場的拘謹和一絲不易察覺的優越感,
正是她剛考上縣衛生局公務員的徐曉明。
那個徐曉婷嘴里,吃皇糧的,值得讓陳銘花八萬塊買個官親身份的弟弟。
“姐,你看,這么多人,都是沖那個陳銘來的?網上傳得挺邪乎的。”
徐曉明踮著腳往里張望,語氣里帶著點好奇和不以為然,
“不就是在鄉鎮衛生院當個小組長嘛?有什么了不起,不知道的還以為是省領導下來視察了呢。”
徐曉婷撇撇嘴,濃重的眼影下是掩飾不住的嫉妒和不甘,
她用涂著鮮紅指甲油的手指戳了戳弟弟的胳膊,壓低聲音,語氣尖酸:
“哼,小人得志。你姐我當初真是瞎了眼,一個破學中醫的,家里窮得叮當響,在縣醫院都混不下去被發配到這窮鄉僻壤,誰知道走了什么狗屎運,巴結上了領導。”
“瞧把他嘚瑟的,還‘小神醫’?呸!指不定用了什么歪門邪道,坑蒙拐騙。”
她越說越氣,聲音也不自覺地拔高了幾分,引得旁邊排隊的大爺大媽側目而視。更多的人,撇撇嘴不以為然。
“姐,你小點聲!”
徐曉明有些尷尬地拉了拉姐姐的衣袖,
他剛分到衛生局辦公室,對陳銘這個最近局里天天念叨、連局長都客客氣氣的名字,多少有點敬畏,
“我報到那天就聽說了,人家可是張書記眼前的紅人,連省里周省長都點名看重的人,馬上還要代表省里去北京開會呢!咱別在這……”
“去北京咋了?”徐曉婷像是被踩了尾巴的貓,聲音更尖厲了,
“那還不是靠溜須拍馬,他陳銘有幾斤幾兩我能不知道?”
說著,一撇涂著猩紅口紅的嘴,“去年連給我買個像樣的生日禮物都摳摳搜搜,現在倒好,裝起大瓣蒜了,還搞這么大排場,純粹是糊弄這些沒見過世面的鄉下人。”
她看著涼棚下井然有序的義診場面,看著那些老百姓對坐診大夫尊敬的樣子,看著衛生院煥然一新的門臉,心里那股邪火蹭蹭往上冒。
憑什么?
憑什么這個連彩禮都交不起,她當初嫌棄沒出息的男人,如今混得風生水起,成了連縣委書記都巴結的紅人?而自己……
就在這時,人群忽然一陣小小的騷動。
只見陳銘從后院針灸室那邊走了出來,身邊跟著幾個大夫,似乎在討論著什么。
他身材挺拔,穿著干凈的白大褂,在一群人中顯得卓爾不群。
陽光落在他輪廓分明的側臉上,眼神沉靜溫和,透著一股令人信服的力量。
他隨意地跟旁邊一個拄著拐杖的老大爺說了句什么,老大爺立刻笑得滿臉褶子,連連點頭。
“陳組長,您看看我這方子行不?”一個抱著孩子的婦女擠上前。
“陳大夫,俺爹吃了您開的藥,晚上能睡踏實了,謝謝您啊!”一個漢子激動地喊。
“陳組長,啥時候再給俺們講講咋用艾灸啊?”幾個老頭老太太圍上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