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要講速度,更要講效果,講……政治效果、法律效果和社會效果的統一嘛。”
    他的視線在孫建清面前的筆記本上停頓了一瞬,然后接著說道,語氣放緩了許多:“追求速度沒錯,這是形勢任務的需要。”
    “我剛才說過,有時候啊,快工,往往容易出粗活。”
    “圖一時之快,埋下的后患,可能需要十倍百倍的力氣去彌補。”
    他似乎找到了一個更合適的切入點:“辦案,更是如此!它不僅僅是拿到口供的問題。”
    “案件的生命力在于它的質量,在于它的立得住、訴得出、判得下、經得起檢驗!”
    “剛才李衛提到要‘上手段’,我剛才打斷你就是想強調這一點。”他的目光銳利地轉向年輕的辦案骨干。
    李衛的眉頭擰得更緊,嘴唇動了動,似乎想爭辯。
    王海峰不容置疑地抬手制止了他,語氣變得前所未有的嚴肅:
    “我剛才舉了例子!特別是上手段得來的證據,無論看起來多么關鍵,都隱藏著巨大的風險。”
    “其一,它的合法性如何保證?程序上有沒有瑕疵?哪怕一絲一毫,都可能成為庭審時對方律師死咬不放的把柄,甚至導致非法證據排除!”
    “其二,它的可靠性怎么驗證?人在極端壓力下說出的東西,真假幾何?”
    “一旦后期翻供,我們怎么辦?”
    “拿什么去堵這個窟窿?”
    “其三,”他頓了頓,聲音低沉下來,帶著一種深刻的警醒,“最可怕的,就是引發翻盤的風險!”
    “一個案子,折騰幾年,眼看就要成了,卻因為前期一點不扎實的操作,被全盤推翻!”
    “同志們,那不僅是失敗,是對黨的事業不負責任,更是巨大的資源浪費和政治被動!”
    他深吸一口氣,仿佛要強調接下來的話的分量:“我們努力了這么久,不是光為了拿一份口供交差!”
    “我們的目標是什么?是要真正辦成一個鐵案!”
    “一個經得起法律檢驗、經得起時間檢驗、經得起歷史檢驗的鐵案!”
    “怎么才能做到這一點?”他自問自答,“靠什么?靠花拳繡腿?靠所謂的‘效率第一’?”
    “不!有時候,反而需要慢一點。”
    他再次引用了那句俗語,這次顯得更加意味深長:“常道,慢工出細活。”
    “這不是消極懈怠,這是一種更負責任、更高標準的擔當!”
    他看到李衛緊抿著嘴唇,年輕氣盛的臉上寫滿了不甘和無法理解。
    趙天民雖然沒說話,但緊繃的下頜線和緊攥的拳頭也顯露出他內心的強烈震動和不解。
    王海峰沒有再次打斷他們的情緒醞釀,他需要給出更強有力的、甚至震懾性的理由。
    他調整了坐姿,背脊挺得更直,目光如炬,聲音陡然拔高了幾分,帶著穿透性的力量:“而且,老祖宗幾千年前就告訴我們:欲速則不達!這個簡單而深刻的道理,難道你們還不明白嗎?”他的質問擲地有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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