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一輩常常說的話就是:“你一個女孩子就要學會勤快,懂事,孝順,什么都聽男人的話。
這樣才會有婆家要你,這樣你的男人才不會揍你。”
好像女人活著就是為了嫁人,為了取悅男人,為了在男人面前低頭認錯,為了守住一個名分,為了不被打,而要獻祭自己的一生。
沒人告訴她們,自己才是自己生命的主人。
她們的一生不該被夫家的冷眼與偏見捆住手腳,不該在日復一日的忍耐中耗盡光芒。
可沒人教她們要如何為自己爭取自由,她們也沒有機會去接觸外邊的世界,更沒有勇氣踏出那一步。
因為,她們連奢求那一點自由的念頭都不敢有,仿佛想了,那就是一種罪過。
可這世上,誰都不是誰的附屬品,活得有尊嚴,比什么都重要。
兩人又坐了一會兒,黃杏的情緒漸漸平復下來。
她站起身,準備幫沐小草收拾桌上的碗筷,卻被沐小草攔住了:“大娘,您坐著歇會兒,我來就行。”
黃杏拗不過她,只好又坐下,看著沐小草忙碌的身影,心里涌起一股久違的感動。
好像這世上,她也不是那樣的苦命。
起碼在她六神無主的時候,還會有人主動站出來幫她,開導她,給她出主意。
等沐小草再次回來時,張大娘卻看見自己的小女兒跟在沐小草身后趕了過來。
看見自己的娘親,就撲上來抱著自己發娘親哭得泣不成聲。
沐小草關上房門,沒有再進去說什么。
有些事情,得靠張大娘自己想明白。
窗外的天光漸漸暗了下來,風穿過門縫發出輕微的嗚咽。
孩子抽泣的聲音像一根細線,牽動著屋里兩個人的心。
她沒想到自己的女兒此時會出現在這里。
黃杏顫抖著伸出手,將女兒摟進懷里,淚水無聲地落在孩子的發間。
半晌后,張大娘的小女兒哽咽著道:“媽,那人又打你了?”
她是被那人打著長大的。
嘴里的兩顆牙,還是她參加工作后補上去的。
“沒事,媽都習慣了。
倒是你,還是趕緊生個孩子吧。
要不然,你老了怎么辦?”
張環哭著道:“媽,之所以找個男人都是因為我想逃離那個家,我又怎么可能會和他生孩子?”
“你啊,小李人不錯,對你也好,有些事,你不該太過執拗。”
“媽,男人這個品種已經在我心里留下陰影了。
你難道要讓我像你一樣,在他們家像個老黃牛一樣任勞任怨,當牛做馬,然后再生個白眼狼兒子,養大了還要拉扯孫子。
媽,您覺得這樣的日子,很好嗎?”
女兒的質問,讓張大娘如遭重擊,久久無法語。
半晌后喃喃道:“小環啊,這世上的男人,不全都是你爸那樣的,我遇上了,只能怪我的命,不好。”
張小環抹了把眼淚,眼神堅定:“媽,您命苦,可我不想再重復您的路。
我見過您受的那些罪,也嘗過被男人打的疼,我不能再讓自己的孩子也經歷這些。
小李暫時看著還不錯,但我已經被你的男人打怕了,我不敢奢望自己的未來會如何。
但只要他敢朝我抬巴掌,我必定和他離婚。”
已經見識過了家暴,她不可能將自己的日子也過成那樣的。
黃杏聽著女兒的話,心里五味雜陳。
她何嘗不想讓女兒過上好日子,可這世道,對女人總是苛刻了些。
“媽,和那個人離婚吧。
離了,我們一起過。”
媽媽為這個家付出了那么多,可換來的卻是年復一年的傷痕與隱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