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杏說話時聲音輕緩,卻字字清晰,像是把一生的信念都揉進了這幾個字里。
她不曾上過大學,但書本里的世界讓她始終相信,人不能被命運壓垮。
即便日子再苦,她也要堅持下去。
“后來運動一起,我的父母。。。。。。。。。”
張大娘又落下淚來。
“為了不讓我受牽連,我的父母將我匆忙之間嫁給了老張頭,我的兩個哥哥當年被親戚帶去了外地,這些年杳無音信。
可能是我沒有娘家人可以撐腰,結婚后,那家人便各種磋磨我,欺負我。”
沐小草聽得義憤填膺,雙手緊緊握拳,指節都泛白了:“大娘,他們怎么能這樣對你,你這么好的人,他們就不怕遭報應嗎?”
黃杏輕輕搖頭,淚水在眼眶里打轉:“那時候環境復雜,大家都有自己的難處,我也能理解他們的做法,只是這心里的苦,卻無人能說。
其實高中畢業后,家里給我說了一門親。
但變故一起,與那家的親事,也作罷了。”
她抬手抹了把臉,努力擠出一絲笑容,“不過都過去了,現在有小草你陪著我,我心里暢快多了。”
以前的那個對象,人長得白白凈凈的,一身書卷氣。
老張頭卻行為粗鄙,還不講衛生。
可那人終究沒等她,婚事一散,便斷了往來。
她也曾怨過,恨過,可歲月流轉,張大娘反倒釋然了。
如今回想起來,那人也只是她命途中的一段未盡的夢。
黃杏望著燈火,眼神柔和而平靜。
“人這一生,得學會與自己和解。
苦也好,怨也罷,終究是走過了。”
她也曾暗暗嫌棄過老張頭。
但也只能暗暗的。
因為那時候一點不當的語,就會被扣上小資的罪名。
她忍下了一切,總以為生了孩子就好了。
結果孩子有了,自己的工作沒了。
那人在單位干活兒倒也積極,還被評過先進,得過獎狀。
可一切的踏實能干都是針對外邊人的。
在家里,油瓶倒了他都不扶一下。
還大男子主義極強。
說什么君子遠庖廚,家里的活兒,他根本就不沾手。
洗衣做飯、帶孩子全是張大娘一人擔著,他倒好,吃完飯碗一推,就坐在炕上看報紙,連句暖心的話都沒有,簡直是刻薄至極。
更讓她心寒的是,老張頭從不關心她累不累、病沒病,只在乎自己舒不舒服。
她曾發高燒到暈厥,他只是皺眉說她“嬌氣”,連口水都不愿遞。
那些年,她像一頭沉默的牛,背著家的重擔在泥濘里跋涉。
可她從未抱怨過命,只是在夜深人靜時,望著窗外的月光,輕輕嘆一口氣。
更氣人的是,那年她表妹帶著孩子來家里做客。
她剛攢一點錢,給自己的孩子買了雙新布鞋,表妹瞧見了,嘴上不說,背后卻躥騰著自己的兒子哭鬧不止。
最后,那雙新鞋被表妹的兒子穿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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