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便如此,冰塊也無法平息朱元璋內心的焦躁。
    “宋利,馮勝他們有無新奏報?”朱元璋的聲音透露出難以掩飾的急躁。
    “這都是三天前的奏報了!”
    此時,距馮勝與藍玉大軍出征已逾一月。
    大軍在外,朱元璋怎能不牽掛?勝敗倒在其次,那些殘元與土司的散兵游勇,對大明將士而,并非不可戰勝。但遠征之事,遠非勝負所能概括。攀山越嶺、遇水搭橋,稍有不慎,便會導致人員折損。加之大軍出征,后勤必須跟上。一萬大軍行動,背后至少需要五萬輔兵、民夫支援,還需朝廷各方協調。
    這些問題,內閣雖會先行審核,但最終仍需朱元璋定奪。而他本就極為重視軍事,自然耗費不少心力。
    “回陛下,您手中的已是最新奏報。”小內侍答道,“或許晚些時候會有新的消息傳來,馮大將軍行事穩重,不會貿然行事。”
    宋利的答復迅速,卻未能平息朱元璋內心的焦躁。
    “他或許安分,但你豈會忘卻,藍玉仍在他身旁!”
    “那老家伙在側,天知道會惹出什么亂子!”
    “藍玉一旦沖動起來,十天半個月音訊全無,也不足為奇!”
    顯然,朱元璋對這些老部下的性情了如指掌。
    藍玉作戰勇猛無比,偏偏好行險招。
    他出戰,非勝即敗,從無僵持。
    勝利時自然皆大歡喜,可一旦戰敗,亦是令人頭疼不已。
    然而,大明又確確實實離不開這位猛將。
    畢竟,他的勇猛無可否認。
    正當朱元璋為遠征軍憂心之際,一陣急促的腳步聲打破了寧靜。
    “陛下,穎國公傅友德有急報呈上。”
    “嗯?惟學的奏報?他不是該在海上嗎?”
    朱元璋滿心疑惑地從宋利手中接過那份顯然歷經波折的奏報。
    確認封口紅漆完好無損后,他拿起一柄金光閃爍的小刀,輕輕劃破了蠟封。
    這是一封藏于竹筒、蠟封紅漆的密函。
    此等函件,膽敢阻攔或私拆者,一律處以死罪。
    因能以此法傳遞的,必定是重大之事。
    朱元璋不禁皺起了眉頭。
    若非這封奏報,他幾乎要忘卻了穎國公傅友德及其麾下的三千大軍。
    他們出海后,便如石沉大海,杳無音信。
    畢竟,大海之上,信息傳遞實為艱難。
    上次收到傅友德的消息,是在一個多月前他剛到目的地時發來的平安信。
    轉眼又是一個多月過去,不知傅友德那邊情況如何。
    朱元璋小心翼翼地從竹筒中抽出一份緊卷的絹帛。
    匆匆一瞥,只覺頭暈目眩。
    顯然,為了詳盡匯報且受限于絹帛大小,傅友德的親筆奏報寫得極為緊湊。
    朱元璋望著那密密麻麻的字跡,眼花繚亂,索性將絹帛遞給宋利。
    “宋利,你給朕讀一讀!”
    “朕這眼睛,是越來越不中用了!”
    宋利接過絹帛,大聲朗讀起來。
    “吾皇萬歲,臣傅友德與三千將士,于萬里海疆之外叩拜。
    一月前,臣已抵達與大明接壤的安南。
    原本以為,需以武力讓這些番邦見識大明的威嚴。
    未曾想,他們見到我們的海船和天兵英姿,竟直接臣服。
    臣已代陛下接受其稱臣國書,歸國時一并呈上。
    不僅安南如此,周邊呂宋等國亦是如此!
    臣身為大明使節,倍感榮耀!
    臣,為陛下賀,為大明賀!”
    朱元璋聽后,開懷大笑。
    “哈哈哈哈,看來我大明的威名,這些番邦都了解得很嘛!”
    “宋利,繼續!”
    宋利聞向下望去,瞬間愣住,又偷偷瞄了眼朱元璋,才繼續宣讀。
    “臣此月走訪多國,既傳揚大明威名,接收國書,亦售船上所載貨物。”
    “臣未曾料到,這些尋常之物,在這些國家眼中竟成了無價之寶。”
    “因篇幅所限,未能列出詳單,但僅提一事。”
    “即便貨物尚余,臣已換得黃金萬余兩,白銀三十萬兩有余!”
    “什么?”
    “宋利,上面說了什么?”
    朱元璋高聲問道。
    宋利早已留意,立即回答。
    “回皇上,奴才反復查看,確為一萬余兩黃金,三十萬兩銀子!”
    “嘶……這些國家竟如此富裕!”
    朱元璋見不得散落的金銀,心想得讓它們有個好去處。
    念及此,他已無暇顧及后續,揮手道。
    “快去,速傳胡惟庸來見!”
    (本章完)
    宋利急忙外出尋人。
    若召見他人,或許只需小黃門傳話。
    但若是胡惟庸,則大不相同。
    他宋利身為大太監,也需費盡口舌,方能請動這位胡大人入宮。
    換作其他小黃門,恐怕還未開口,就被胡大人一腳踹走了。
    區區小太監,胡大人動手又能怎樣?
    果然,一聽朱元璋急召,胡大人便哼哼唧唧,不愿動身。
    宋利再三發誓無意授官,并暗示了海貿之事。
    胡大老爺這才勉強起身更衣,悠然乘馬車前往宮中。
    在皇宮,朱元璋緊握著滿載字跡的絹帛,盡管眼睛酸澀,內心卻異常喜悅。
    他對傅友德出征的耗資了如指掌。
    暫不論人力成本,單論出征時的錢糧、貨物等直觀開銷,即便是加上十幾艘海船的建造費用,與如今這技藝相比,也是盈利的。
    更何況,傅友德尚未歸來,意味著收益還在繼續。
    真是大賺特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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