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湛,媽媽在這!”
白女士喊著。
不管她怎么奮力喊,小男生都聽不見。她伸出手,這個無形的籠子仿佛有電流,將她擊中,痛得她佝僂身子,原地倒下。
畫面再次翻轉。
老宅起火了。
年輕的白婉清拉起韓泰沖進屋子,直奔二樓韓征的房間,合力將心愛的兒子救了出來。熊熊大火不斷燃燒,劫后余生的三人倒在草坪上。
這時。
二樓某個窗戶有東西掉了下來。
砰地一聲巨響。
年少的韓湛裹著厚重的被子,帶著管家韓叔跳窗。他受傷了,衣服被大火吞噬,肩胛處血跡蔓延,站起身都是咬緊了牙關,手都在發抖。
他艱難地扶起韓叔。
一瘸一拐地邁著步子走出了韓家。
被困在籠中的白女士要去追,往前沖了一步,撞在無形的墻壁上,骨頭好像都裂開了,疼得她額頭的汗水不斷往下滑。
白女士低眸。
重新變得清晰的視線里裝入韓宅客廳的地毯。
她驀地坐起身,抬頭環視,偌大的屋子,并沒有找尋到韓湛的蹤跡。白女士兀地笑了起來,笑聲沉悶,笑著笑著眼角溢出了眼淚。
產后抑郁并不是什么見不得人的病。
沈同卻隱姓埋名。
離開京城二十多年。
這樁不為人知的豪門秘事,并不是單純的抑郁癥,而是催眠和記憶更改。兩個都是她和韓泰的兒子,都是她的孩子。
她漠視阿湛。
疏遠他。
讓外頭的傳攻擊他。
甚至還親手設計殺死了他,讓他死在陰雨連天的機場,尸骨無存。白女士驀地揪緊胸口的衣服,死死地捂著鈍疼的心臟。疼痛令她抽搐,四肢顫抖,短暫的心跳驟停和身體失溫后暈厥在地毯上。
閉眼的前夕。
她好像看見了幼崽時期的韓湛,跑到她面前,伸著小胳膊拉住她的衣角,仰著腦袋滿心滿眼地望著她,一聲又一聲喊著媽媽。
……
幾天后。
今年的京城冬天雪下個不停。
像是要凍死人。
孟希早晨離開了北山別墅,去醫院看望老爸。出門的時候她又接到陸承的電話,對方一天聯系她一次,除了說空難調查的進度,就是詢問時音是否平安。
他有愧。
更加有罪。
孟希能感受到他的自責,也如實告知了時音的情況:“二小姐身體挺好,昨天和阿修在院子里給雪人掃雪,下午還下廚做了雪花糕。”
“我正在登機,傍晚到京城。”
“今天嗎?”
“是,我和迪拜那邊的警方負責人一起,帶著阿湛的遺物。”
聽到這句話,孟希下意識從車窗望了眼已經只能看見一個屋檐角的別墅。韓先生的遺物回國了,是不是說明,過些日子二小姐得去派出所為他辦理銷戶?
去世的人沒有戶口了。
銷了戶。
這個世界上就再也沒有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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