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琛快速回憶往事,她記得并未對霍幫任何人說過,她師父在蒼海城香消崖,便大方對葉峮道:
“我師父在幽州附近,我想去看看他。”
她一說完,原本閉眼小憩的霍乾念突然睜開眼睛,但沒有說話。
不知為何,她瞬間覺得有點心虛,生怕自己哪句話暴露身份,吵醒霍乾念這頭正打盹兒的獅子。
于是,她只能無視葉峮接下來問的任何問題。
“王公子,敢問師門是哪派名門?”
“沒有門派,就是跟我師父學的。”
“那王公子師承哪位高人?”
“承我師父。”
“我的意思是,敢問您師父尊名?”
“不敢問不敢問!”
“……”
似乎瞧出云琛的緊張和戒備,葉峮忍著笑意,遞過去一大塊軟餅,“王公子,吃點吧,不然夜深了沒力氣走路。”
猶豫了一下,她接過軟餅,正要咬一口,樹上的霍乾念卻閉著眼睛,淡淡開口:
“分我一些。”
云琛及時收住嘴,沒有咬下去,將餅又還給葉峮。
葉峮卻根本不去接,笑著說:
“我就不吃了,王公子和我家少主分著吃吧!”
裝傻是吧?搞的誰不會一樣!葉峮在心里偷偷地說。
沒辦法,云琛只能親自走到霍乾念身邊,將餅子掰成兩半,舉起大的那塊,仰頭遞給他。
“霍公子,喏——”
霍乾念睜開眼,看向那仰視著自己的一雙眼睛,不覺定定地看了好一會兒。
她胳膊都舉酸了,“霍公子,你不是要吃餅嗎?”
他收回心神,手攬樹干,整個人俯身探向她,去夠她沒有舉起的那只手,溫聲道:
“我要小的那塊。”
瞧他直直沖過來,簡直像要親上來似的架勢,她瞬間睜大眼睛屏住呼吸,像被突然施了定身術,身子完全動彈不得……
等她反應過來,他的耳朵已蹭著她臉頰擦過。
他拿過那塊小一些的餅子,重新靠坐回樹上。
她這時才感覺心臟怦怦狂跳,紅著耳尖,低頭走回篝火旁,目光瞥到葉峮正在無比專注地仰頭望天。
就這么一直等到入夜,湖面終于結冰。
三人重新走上冰面,卻發現因為白天霍乾念將冰面砸得太狠,到處都是冰坑和直愣愣炸著的冰棱,根本沒辦法下腳。
云琛嘗試走兩步,結果一屁股摔在冰棱堆上,疼得她呲牙咧嘴。
她嘆口氣:“算了,我回丹陽城的客棧吧。”
霍乾念道:“我們也回,同路。”
她后背一僵,趕緊改口:“我改主意了,還是繞遠路趕路吧!”
葉峮笑道:“巧了,我們也改主意了,繞遠路趕路吧!”
話都說到這份上了,云琛只能硬著頭皮與二人同行回城。
她原本打算故意走慢些,霍乾念與葉峮二人騎著馬,必然走得比她快,她便不用和二人一路同行。
誰知這馬不愧是“慢行種”,云琛走一步,它也走一步,云琛瞪著它,它也瞪著云琛。
最后葉峮說要去前方探路,將馬讓給云琛,一溜煙就不見了背影,只剩云琛和霍乾念騎著“慢行種”,以龜速晃悠在回城的小路上。
月色朦朧,風帶著早春暖意,送來青草的淡淡清香。
二人無話交談,兩匹馬卻好似來了情調,不停地往一塊湊,馬頭緊挨著馬頭,耳鬢廝磨不停。
云琛被馬帶著,被迫一次次貼近霍乾念,一會兒和他肩挨肩,一會大腿擦著他小腿滑過。
好幾次那馬興奮過了頭,差點將云琛整個人帶進霍乾念懷里。
她只能不停地拉緊韁繩調整,窘得面皮發緊。
霍乾念倒沒有什么反應,仍舊神色淡淡的,鳳眸高冷微揚。
直到云琛的馬開始圍著霍乾念的馬打轉,不停地發出“嘶嘶”聲,甚至試圖攀上他的馬屁股,他才終于有了一絲表情的變化。
他用力勒緊韁繩,試圖將兩匹馬分開。
但云琛瞧見自己座下的公馬開始口溢白沫,她便知道來不及了——
公馬情緒已經到位了。
果然,趁二人不注意,云琛坐下的公馬揚起前蹄,竟一下騎上了霍乾念的馬。
在馬頭傾撞過來之前,霍乾念眼疾手快,俯腰翻身,躍下馬背,躲過一撞。
于是,兩匹馬在月色下水乳交融,發出陣陣高亢嘶鳴,那一下下的聲響如鐵棒搗濕衣,足足一刻鐘都未停。
云琛與霍乾念躲在一處土坡后面,大眼瞪小眼,各自面紅耳赤地別過臉。
.b