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峮說,既然有近路,還何必繞遠。
待他和霍乾念走上群山環抱的湖面時,四周空曠深遠,一眼就能望到盡頭,并沒有看見云琛的身影。
他們的馬蹄上裹著防滑粗布,噠噠行駛在冰面上。
走了許久,葉峮奇怪道:
“難道還有別的近路?這還是從前遷府行路時,不多番查探,選出的最近的一條路。”
霍乾念一直在四顧張望。他看著遠處蒼黃枯綠的矮山,雪頂含峰的遠山,心里只有一個人,一雙“許久不見”的眼。
這時,走在前頭探路的葉峮突然“咦?”了一聲,停了下來。
葉峮跳下馬,從一個冰層已破裂,露著刺骨湖水的冰洞旁,拾起半截已結冰的腰帶。
將腰帶上的冰揉碎又彈開,葉峮仔細打量腰帶,頓時心里一沉,舉著腰帶沖到霍乾念面前:
“少主快看!”
只瞧了一眼,霍乾念立刻臉色大變,翻身躍下馬,一個箭步沖到冰洞旁。
冰洞不大,剛好可以掉下去一個人。
在這種整個湖面都結冰的情況下,若掉進去,必然找不到出口,只怕龍王在世也難逃。
霍乾念盯著冰洞四周的冰面,眼神如鷹隼一般犀利,掃視著附近數十丈的范圍,但什么都沒有。
葉峮剛想跳進冰洞搜尋,霍乾念卻低喝一聲“讓遠!”
而后,霍乾念倒持隱月劍,以內力運氣,飛身高高躍起又狠狠墜下,一劍柄砸在冰面上。
伴著“咔嚓”大響,冰晶四處飛濺,在離第一個冰洞不遠的地方,霍乾念砸出第二個冰洞。
緊接著第三個,第四個……
一次次輕功躍起,一次次持劍柄重重墜落。
霍乾念墨綠的衣衫在空中不斷飛起又落下,像極了一只翩翩翠鳥。
一聲聲冰面破裂的巨響,回蕩在湖面與山谷之中。
聲響越來越巨大,也越來越密集。
葉峮牽著被驚嚇到的馬,遠遠讓在一旁,根本插不上手,這情景看得他渾身直冒雞皮疙瘩。
什么樣的霍乾念,葉峮都見過。
不可一世的,陰郁冰冷的,嬉笑怒罵的,意氣風發的。
可就是沒有見過急怒慌張至此的霍乾念。
很快,湖面上被砸出大大小小幾十個冰洞,慢慢接連成片,有快要坍塌的趨勢。
葉峮擔憂道:“少主,冰面像是要大范圍破裂了,小心些!”
霍乾念根本聽不見,只神情無比緊張地在冰面不停找尋,如蜻蜓點水般地跳躍在破碎不堪的冰面上,尋找著可能的身影。
“我說霍公子,你這是在干什么?”
云琛的聲音突然出現在二人身后的不遠處。
霍乾念猛地回過頭,云琛正好端端地站在那里,一臉疑問地看著他。
云琛原本在冰面行走,可一腳踩破冰面,濕了半截纏繞腳的衣帶后,她覺得日頭太大,冰層太薄,實在不安全,便決定等入夜,冰面凍結實了再行路。
于是,她到岸邊尋了棵樹休息,只等天黑。
可休息著休息著,她忽然聽到遠處炸起一聲聲巨響。
她剛一走近,就看見霍乾念這個“破壞狂”正在冰面上上躥下跳,不知道在忙活些啥。
她問完話,沒有人回答她。
霍乾念一把甩飛隱月劍,猛地沖到她面前,瞪著眼睛,喘著粗氣,神情嚇人極了。
她從來沒見過霍乾念那冷郁如冰山的臉上會出現這種表情,立時被嚇得后退一步。
霍乾念眉頭大動,剛要上前去抓她的肩膀,葉峮卻從一旁橫插進來,擋在二人中間,攔住了霍乾念的動作。
只這一攔,霍乾念便徹底穩下心緒,慢慢后退開。
葉峮對云琛道:“讓王公子見笑了,我家少主以為丟失了重要寶貝在湖里,剛才正找的呢!”
云琛打量被糟蹋的亂七八糟的冰面,“那找到了嗎?要不要我幫忙?”
葉峮笑道:“不必了,搞了半天沒丟,誤會了。”
她點點頭,“哦,那就好。”
霍乾念反復深呼吸了兩次,語氣平靜卻仍然帶著一絲急迫,問她:
“你方才去哪里了?”
她指著遠處岸邊,“去那里休息了,好等夜里冰層凍結實了再行路。”
霍乾念上前拾起隱月劍,筆直地走向她手指的方向:
“正巧,我也等。”
于是乎,片刻過后,三個人“各懷鬼胎”,坐在了一起。
冰湖之畔,草木蒼黃,氣氛更是荒涼。
霍乾念背靠樹干,坐在一根粗樹枝上閉眼小憩,將一條腿屈起,另一條腿伸得老長老長。
葉峮和云琛在樹下升起篝火,一邊烤火,一邊“強行”交談。
“公子,你…-->>…”葉峮頓了頓,不知道是該問姓名年齡,還是問身份來歷,只能問:“王公子為何要去幽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