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是餓狠了?
她保持著伸手的姿勢僵住,臉上的血色瞬間退盡,又被一股迅猛回沖的熱潮覆上。
羞憤,荒謬成一團。
耳朵里嗡嗡作響。
蘇文和困惑的臉,龍在天張大的嘴,雷坤拎著臟風衣,那張萬年不變的臉也裂開了一條細縫。
還有陸塵。
她猛地看向陸塵。
陸塵臉上的表情空白了一瞬,不是冷靜的研判,也不是一貫的深沉,而是純粹而毫無防備的空。
簡直就是一臺高速運轉的精密儀器,突然被塞進一塊完全不合邏輯的廢料,齒輪卡住。
他還保持著剛才看蘇文和把脈時那微微凝神的姿態,眼珠子卻定在蘇文和臉上。
動也不動。
“餓狠了?”秦羽墨咬字極重。
她死盯著蘇文和。
“你說我吐,是因為餓狠了?”
蘇文和被她逼得頭皮發緊,硬著頭皮點頭。
“脈象急而虛浮,中氣下陷的征很像長時間極度饑餓引發的胃氣逆亂...”
他咽了口唾沫。
“秦總,您今天進食情況?”
進食情況?
秦羽墨腦子里轟的一聲。
早上急著去訓練營,龍在天端的粥,她嫌燙只喝了兩口。
中午在訓練營看陶夭拆解場景看得入神,林薇打包來的飯,她隨意扒拉兩口就放下。
下午對家發布會,她憋著火盯著直播,手邊只有半杯涼透的咖啡。
晚上開直播拆臺前,她只啃了小半塊蘇打餅干。
然后她吐了。
一股比剛才嘔吐更洶涌的羞恥感排山倒海。
不是因為身體失控,而是因為原因如此愚蠢,如此微不足道,如此丟人!
她秦羽墨,昆侖的秦總,白天在臺上拆穿對手謊字字如刀,晚上在直播里點著媒體名字罵他們為了錢不要臉。
結果她自己把自己餓吐了?
“哈...”一聲短促荒謬的笑,不受控制地從她喉嚨里逸出來。
然后是第二聲。
她的肩膀開始發抖。
不是哭,是笑。
笑得停不下來,笑得彎下腰,笑到眼淚都飆了出來。
客廳里的人全傻了。
龍在天手足無措:“秦...秦總?您別嚇我啊...”
蘇文和懷疑自己是不是診錯了脈,把秦總氣笑瘋了。
雷坤默默把風衣往身后藏了藏,意識到在這場景下拎著沾滿嘔吐物的衣服不太合時宜。
陸塵終于從那種罕見的空白中回神。
他看著笑得渾身發顫,眼淚直流的秦羽墨。
眉頭再次擰起,這一次不是冷靜評估,而是一種混雜了困惑,一絲不易察覺的放松。
他上前一步,動作比之前快。
伸手,這次不是扶她肩,而是直接握住她因大笑而發顫的手臂,力道偏重,要把她穩住。
“別笑了。”
秦羽墨被他捏得一疼,笑聲戛然而止。
她猛地抬頭,臉上還掛著笑出的淚痕。
“餓狠了。”
“陸塵...你聽見沒?蘇文和說我餓吐了!”
陸塵抓著她手臂的手又收緊了一分,他沒說話,只是看著她,里面的擔憂占了上風。
“秦總!”龍在天終于回過神,一跺腳,轉身朝廚房飛奔。
“我馬上去做!馬上!您想吃什么?粥?面?我這就熬高湯!很快!”
他像一陣風一樣刮走。
蘇文和也回神。
“秦總!現在不能立刻吃太油膩,胃受不了!”
“得先緩一緩,喝點溫熱流質,米油,或者清淡的湯面也行!”
秦羽墨不理他們,她只盯著陸塵,胸口劇烈起伏。
那股翻騰又來了,不是嘔吐,是憋屈,是怒火。
“松手。”她的聲音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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