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為什么要砸我們的犁?”盧璘忽然問了一個問題。
“因為他們怕了!”李明軒脫口而出。
“沒錯。”盧璘點頭,“他們怕了。他們怕我們的學問,會取代他們的道統。所以他們用盡一切手段,來阻止我們。”
“但我們的目的,從來不是打倒他們。”
盧璘的目光掃過每一個人。
“我們的目的,是讓天下百姓,有飯吃,有衣穿,是讓我大夏,國富民強。”
“他們砸掉一把犁,我們就造出一百把,一千把!我們要把曲轅犁的圖紙,傳遍江州,傳遍天下!我們要讓它的造價,便宜到任何一個佃戶都能用得起!”
“當天下農人都在用我們的犁,當大夏的糧倉因此而堆滿,當邊疆的士卒再也不用挨餓。到那個時候,還需要我們去跟他們辯論誰對誰錯嗎?”
“這,才是經世之道。這,才是我們真正的勝利。”
一番話,振聾發聵。
工坊里,死一般的寂靜。
剛才還滿腔怒火的學生們,此刻都低下了頭,臉上露出了思索。
沈叔武也怔怔地放下了手中的木棍。
是啊。
格局。
這就是小師叔的格局。
“先生…我們明白了。”李明軒對著盧璘,深深一躬。
“我們不去找他們了。我們現在就去幫張虎家,再做一把新犁!不!做十把!”
“對!我們還要把圖紙簡化!讓它更容易做!”
學生們眼中的怒火,變成了另一種明亮堅定的光彩。
……
學堂角落,一名穿著普通,毫不起眼的中年男子,將這一切都看在眼里。
他沒有驚動任何人,悄悄地退出了學堂,轉身朝著江州府衙的方向走去。
江州知府的書房內,中年男子將學堂里發生的事情,一五一十地做了匯報。
知府周元正聽完,久久沒有說話。
“經世濟民....以陽謀對陰謀.....這個盧璘,有意思。”周元正的眼中,閃過一絲贊許。
“大人,那白鷺書院那邊...”
“由他們去。一群只知空談的腐儒,成不了氣候。倒是這個經世學堂,或許能給死氣沉沉的江州,帶來些不一樣的東西。”
周元正站起身,走到窗邊。
“派人盯著,只要他們不逾矩,就不要干涉。我倒想看看,這個盧案首,還能給本官帶來多少驚喜。”
……
夜里,沈府。
沈春芳聽完了盧璘的講述,嘆了口氣。
“你處理得很好。但你要記住,狗急了是會跳墻的。理學那幫人,被你逼到了絕路,接下來的手段,只會更加陰險狠辣。”
盧璘點頭。
他當然清楚,事情還遠沒有結束。
果不其然。
沈春芳話音剛落,黃觀就一陣風似的沖了進來。
“琢之!不好了!”
黃觀將一張請柬拍在桌上。
“白鷺書院的劉希夷,要召開‘洛陽府講學會’!”
“他以江州理學宗師的名義,廣邀洛陽府所有理學名宿、大儒,三日后齊聚白鷺書院,說是要‘辨明經義,以正視聽’!”
沈春芳拿起請柬,看了一眼,冷哼一聲。
“好大的陣仗。這是要匯集整個洛陽府理學的力量,在學問上,將你徹底打入萬劫不復之地啊。”
黃觀急的在原地打轉。
“這可怎么辦?這已經不是一場辯論了,這是審判!他們人多勢眾,一人一口唾沫,都能把我們淹死!”
書房內,氣氛壓抑到了極點。
沈家兄弟倆大氣都不敢出。
所有人都看向盧璘。
盧璘卻只是拿起那張請柬,仔細看了看,然后緩緩地放回桌上。
他走到書桌前,拿起一支筆,鋪開一張白紙。
在眾人不解的注視下,蘸飽了墨,在紙上寫下了四個大字。
應戰回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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