演武廣場的一場“經世演武”,讓盧璘和經世學堂,在江州府一夜之間,聲名大噪。
之前那些關于“吸血騙子”“操縱糧價”的流蜚語,不攻自破。
百姓不是傻子。
誰是真正為他們著想的人,他們心里有桿秤。
經世學堂的門檻,幾乎被踏破。
前來報名的學子絡繹不絕,其中甚至不乏一些家境殷實,原本準備考取功名的富家子弟。
學堂內,盧璘沒有趁熱打鐵,繼續宣講高深理論。
而是將所有學生分成了幾個小組,然后,將一張張全新的圖紙分發下去。
“理論已經講完,接下來,是實踐。”
“這些是水車、磨坊、紡車、織布機的改良圖紙。你們的任務,就是親手將它們做出來。”
整個學堂,被改造成了一個巨大的工坊。
..........
又是一個天朗氣清的清晨。
李明軒帶著幾個同學,正圍著一張圖紙激烈地爭論著。
“不對!先生的圖紙上,不是這么畫的!!”
“可先生只是提出了一個設想,我們可以根據實際情況調整!”
爭論,實驗,失敗,再重來。
這些曾經只知之乎者也的學子,第一次體會到了將學問付諸于實踐的艱難與樂趣。
他們不再滿足于待在學堂里,開始主動走訪城外的農戶,記錄水利淤塞的河段,收集鄉間老匠人對各種工具的改良意見。
經世學堂,真正活了起來。
可經世學堂的活躍卻刺痛了某些人的眼睛。
白鷺書院的弟子,開始頻繁出現在經世學堂附近。
他們不鬧事,也不挑釁,只是三五成群地站在遠處,對著滿身油污和木屑的經世學堂學生指指點點。
“看看,這就是所謂的經世之學,讀書人不做,跑去做工匠!”
“自甘墮落!斯文掃地!”
“與匠人為伍,將來如何入朝為官,治理天下?”
風風語,讓經世學堂的學生們心中憋了一股火。
但盧璘早就下過嚴令,不許與人發生沖突。
眾人只能忍氣吞聲,將所有精力都投入到制作新工具上。
終于,矛盾在幾天后,徹底爆發。
這日,一名叫張虎的年輕學生,哭著沖進了學堂。
他家是城郊的佃戶,是第一批用上新式曲轅犁的家庭。
“先生!先生!出事了!”
張虎撲到盧璘面前,泣不成聲。
“我們家...我們家的新犁,被人砸了!砸得稀巴爛!”
什么?
整個工坊瞬間安靜下來。
所有學生都圍了過來,臉上滿是憤怒。
“是誰干的?”李明軒第一個沖了上去,雙目赤紅。
“我不知道...我爹今天一早去田里,就發現犁被扔在田埂上,砸成了好幾截…”
張虎哽咽著:“那犁...是我們一家人熬了好幾個通宵才做出來的啊!”
“肯定是白鷺書院那幫混蛋!”
不知是誰吼了一句,瞬間點燃了眾人的怒火。
“欺人太甚!他們辯不過先生,就用這種下三濫的手段!”
“走!找他們算賬去!”
“對!砸了他們的書院!”
沈叔武更是直接從角落里抄起一根木棍,振臂一呼:“兄弟們!跟我沖!今天不把白鷺書院給平了,我就不姓沈!”
幾十個血氣方剛的年輕人,群情激憤,眼看就要沖出學堂。
“都站住。”
盧璘走到張虎面前,扶起他,幫他擦掉眼淚。
“一把犁而已,砸了,我們再做一把便是。”
“可是先生!他們這是在挑釁!是在羞辱我們!”沈叔武氣得滿臉通紅。
盧璘轉過身,看著一張張憤怒的臉。
“然后呢?你們沖過去,砸了他們的書院,打傷了他們的人。然后官府介入,將你們全部下獄。這就是你們想要的結果?”
眾人語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