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60年的10月末,天氣已然涼了下來,烙印城城內城外的士兵都換上了呢絨紡織的軍服。
這些軍服都是通過伊貝河運到花丘城,再通過黑色軍團的海上乞丐船隊,經由一個個近岸小島運送過來的。
事實上,吉耶爾敢于死守這座孤城的勇氣便來源于此。
烙印城是一個海灣城市,坐落在一個半圓形海灣的拐角處。
由于極長的海岸線和四通八達的水系,物資可以很方便地從海上運入。
通過海上乞丐這支運輸小分隊,以及風車地人長年累月積攢下來的海圖與近岸航行經驗,烙印城并不缺乏從外界運輸的渠道。
這些自愿幫忙的風車地船隊,將一船船傷兵運出,再將一船船風車地的熱血青年運入。
整個烙印城就像是一個大熔爐般,不斷為黑色軍團鍛造著新的武器。
事實上,在格屋市大屠殺與萊明斯頓刺殺總督事件后,烙印城和黑色軍團已經成為了風車地人的精神信標。
所有想要反抗的風車地人,都會選擇涌來烙印城。
同時,風車地各地的兄弟會也是以烙印城為核心,不斷擴張勢力。
每當吸血鬼壓迫人類,就會有大批人類選擇加入圣道宗的兄弟會。
尤其是秋后,大批王庭的士兵與軍官在風車地獲得了領地,開始強迫給人類服用幸福藥水。
更是讓海量的風車地人,不是逃去了近海小島,就是逃往了法蘭。
只有那些徹底沒辦法的人,才只能留在原地,要么加入兄弟會,要么接受幸福的命運。
正是因為有了這些不甘命運的風車地人的幫忙,吉耶爾等人才能撐到今天,甚至一直撐下去。
城外的掘進戰術已然持續了快兩周,但由于掘進技術一般,至今未能起到太好的效果。
甚至吉耶爾有一種感覺,他們其實是在演練掘進戰術,而不是真的在試圖攻城。
這讓吉耶爾甚至有幾分惱怒感,他本以為會是一場針鋒相對的對決,沒想到你來個這?
尤其是最近,他還接到了吸血鬼士兵乘船離開,以及弗拉迪斯拉夫親王出現在水壩城的消息。
聽說那位科尼亞茲來了,他都做好血戰的準備了。
以為你們要來個大的,最后大是大了,卻是拉出來的。
城內黑色軍團的高級軍官們百思不得其解,幾次開會后才得出了一個結論。
估計是烙印城這顆釘子難啃,延誤了正式出兵的時間。
所以他們干脆把一部分兵力放在這牽制烙印城的黑色軍團,主力繼續東進。
也就是說,最激烈的圍城戰終于已經過去,現在進入了獎勵的環節。
復盤這一戰,盡管外圍被拔掉了幾個據點,但以當前敵軍兵力無法造成什么威脅。
通過海上乞丐,也能對風車地各地的起義提供支援與指揮。
他們扛住了,終于,和吸血鬼夜戰了一個夏季,他們終于能睡一個正常的好覺了。
星光吹動門扉,將床帷吹得如同波浪般滾動,而吉耶爾望著那花布床幔,卻是瞪著眼,怎么都睡不著。
或許是因為習慣了,或許是因為生物鐘沒調過來,他就是清醒著。
輾轉反側了好久,吉耶爾干脆披衣起身,躋拉著軟底布鞋,徘徊在走廊上。
只是他走著走著,仍舊沒有困意,正巧路過托德的房間,他停下了腳步。
“咚咚咚。”吉耶爾敲響了托德的房門。
沒人應答,吉耶爾只好又敲了一遍,片刻后,房門才打開。
穿著睡衣,托德睡眼惺忪:“怎么了?吸血鬼夜襲了?”
“沒有,只是我睡不著。”吉耶爾抓住托德的手臂,以防他跑了,“正好你還沒睡,陪我逛逛。”
“……你嗎死了你知道嗎?”
吉耶爾一愣:“我的母親在我記事前就去世了,我知道啊。”
“……哎呀哎呀,好了,我陪你去。”抽出一件外套披在肩上,又抽出一把軍刀,托德陪同吉耶爾上了城墻。
站在城頭,一一檢查了崗哨,確認無誤后,吉耶爾卻是稍微放下了心。
烙印城,曾經這個以奴隸聞名的城市,如今卻成了自由人最大的聚居地。
吉耶爾如今才不到三十歲,卻已然是黑色軍團的一號人物,盡管大部分軍務都是托德在辦,他只是輔助托德。
僅僅幾個月的圍城,他就已然感覺莫名焦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