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故意頓了頓,沒提松針村。
那里有姐姐,有剛發芽的麥苗,還有家里的老羊,絕不能讓這些騎兵去。
軍隊就是這樣,跟蝗蟲一般,他可不能讓家里遭難。
絡腮胡騎兵挑了挑眉,將漢斯克丟到一邊:“很好,要是不對,我回頭來找你算賬。”
漢斯克小聲問:“圣聯軍隊有多少啊?你們能贏嗎?”
“能,誤闖的小股部隊而已。”
“你們怎么知道是小股部隊……”
“廢話!”絡腮胡騎兵瞪了他一眼,“圣聯又沒宣戰,不肯定是誤入的小股部隊了?誒,我跟你個小屁孩解釋什么!”
說完,他朝其他騎兵揮了揮手,“走!去橡樹村!”
騎兵們騎著馬離開,馬蹄揚起的泥水濺得漢斯克滿身都是。
他跑到哨塔頂層,朝著松針村的方向望,卻只能看到一片灰蒙蒙的雨霧。
千萬不能有事啊,漢斯克從未如此焦急過。
不知不覺到了晚上,春雨停了,天邊露出點微弱的星光。
站在哨塔頂端,打盹的漢斯克忽然聽到了馬蹄聲。
是那群騎兵們,只是與白天不同,他們個個破衣爛衫,身上還帶著傷,有些甚至是銃傷。
顯然,在與圣聯的戰斗中,領主大人敗了,敗的很徹底,甚至沒用一天。
漢斯克趕緊迎上去,可還沒開口,就被衣衫染紅的絡腮胡騎兵一馬鞭抽在背上。
“啪!”
鞭子抽破了他的粗布衣服,漢斯克踉蹌著摔倒在泥地里。
還沒爬起來,臉上又一次傳來劇痛,
那騎兵一腳把漢斯克踢的在地上滾了兩圈,他蜷縮在地上,眼淚和鼻涕糊了一臉。
“小雜種!還敢撒謊?”絡腮胡騎兵蹲下來,揪著漢斯克的頭發把他提起來,“我們去溪邊村的時候,有人說松針村離這更近!你故意不報,是不是想通敵?”
漢斯克的腦子一片空白。
松針村被發現了?姐姐會不會出事?圣聯的軍隊會不會對松針村下手?
他想辯解,可喉嚨像被堵住,只能發出“嗚嗚”的聲音。
“把他綁起來!”
賞了兩耳光后,絡腮胡騎兵把他扔在地上。
兩個騎兵找來繩子,提起漢斯克,將綁在哨塔旁的老槐樹上。
早春的槐樹枝剛冒出嫩芽,蹭在他臉上,有點癢。
可他沒心思管,鞭子暴雨般落在他的身上臉上,火辣辣地流出鮮血。
“別打了。”一個瘦高個騎兵勸道,“領主老爺的領民,要是被他們找茬……”
絡腮胡騎兵啐了一口,收起馬鞭,泥水順著馬鞭滴在地上:“知情不報,這是他應得的!
留著吧,等圣聯的人來――讓他去圣三一教育隊嘗嘗滋味!”
騎兵們扛著搶來的東西離開,馬蹄聲漸漸消失在夜色里。
哨塔下的士兵沒一個敢說話,更不敢解開漢斯克,只是默默收拾行李離開。
早春的夜晚還是太冷,風一吹,他打了個寒顫,眼淚順著臉頰流下來,像小冰粒。
漢斯克突然哭了,不是因為疼,也不是因為怕黑。
小時候,每到這樣春雨剛停的夜晚,姐姐都會坐在床邊,給他講故事。
一開始講圣主斬殺邪神的故事,后來講圣孫霍恩斗魔鬼的故事。
可現在,他再也聽不到了。
哭聲壓抑在喉嚨里,變成嗚嗚的嗚咽。
他想掙扎,可繩子綁得太緊,手腕都勒出了紅印,只能任由黑暗包裹著自己。
黑暗,愈發深沉的黑暗。
不知道過了多久,就在漢斯克快要失去意識時,黑暗中突然亮起一抹光――是火把。
“看,前面有哨塔!”一個清脆的聲音響起,火把的光映出他黑灰軍裝的衣角,“好像還有人綁在樹上!”
“走,去看看!”另一個聲音更沉穩,帶著點驚訝。
火把的光越來越亮,照在漢斯克臉上。
他瞇起眼睛,看到幾個穿著圣聯軍裝的士兵走過來,最前頭的是一個牧師。
“還是個孩子!”牧師快步走過來,仔細看了看他身上的鞭痕,“哎喲我……這誰干的?快,把他放下來,軍醫!”
(本章完)_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