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光漸稀,東方露白。
行駛在圣聯的街道上,黑色高級馬車的車輪碾過石板路,幾乎沒有聲音。
馬車內,司邦奇大君靠在真皮軟墊上,原本還想著再琢磨琢磨報紙上的新聞。
可屁股底下的座椅太舒服,讓他困意不斷上涌。
他屁股底下的馬車,是塞奧多拉去年送給他的禮物。
加裝了圣聯最新產的彈簧,用了硬化史萊姆膠的車輪。
這圣聯的街道,又特么鋪得比金槍魚堡的王宮廣場還平。
車輪滾過路面時幾乎沒什么震動,只傳來“沙沙”的輕響,簡直就像是有人在耳邊輕掃羽毛。
圣聯收買民心這一塊啊,大君迷迷糊糊地想著。
之前在法蘭坐馬車,就算是最豪華舒適的馬車,走在法蘭城市的鵝卵石路上也能顛得人腰桿發酸。
哪像現在這樣,靠在軟墊上跟躺在自家床上似的。
他本想大聲吐槽圣聯“雕蟲小技,真男人就該顛到吐”,可圣聯的路實在太好睡了。
沒多久,大君便沉沉睡去。
不知過了多久,一陣洶涌的嘈雜聲像冷水似的潑過來,把司邦奇從夢里拽了出來。
他猛地睜開眼,腦子里還懵的:“到哪兒了?外面什么聲音?”
“到博覽公園了。”
車外全是人的叫喊聲、旗幟飄動的嘩啦聲,還有孩子的哭鬧與成人的斥罵聲。
“搞什么?”他揉了揉眼睛,伸手去掀車簾。
車簾是厚帆布做的,邊緣縫著銅扣。
他指尖勾住銅扣,向上一拉,一股混雜著面包香、汗水味和塵土味的風立刻灌了進來。
這一掀,司邦奇的眼睛瞬間瞪圓了。
北岸的城郊公園原本是片開闊地的小湖泊,有花有草有樹林。
現在卻被密密麻麻的人擠得水泄不通,連原先的青草地都看不見了。
從他的馬車道邊一直延伸到遠處的圍欄,全是攢動的人頭。
有舉著圣聯的小旗舞動的,有衣衫不整地往里進的。
還有十幾個小販,游龍一般推著小車在人群里擠來擠去,還能精準避開守夜人。
再往前一陣,就有人在大喊:“教友,票子要伐?觀景最前排!”
“三四萬人……還真沒吹牛。”司邦奇咂了砸舌。
他在蟹黃堡見過最大的場面,是當年十三位大君聚會,也就幾千人光景。
可眼前,光是他能看到的就不下上萬。
各色衣服擠在一起,紅的藍的灰的,夾襖坎肩夏普倫騎士裝風帽,絲綢呢絨蛛絲布亞麻,什么都有。
還有些穿圣聯制服的人在里面穿梭,格外顯眼。
那些是契卡和守夜人,司邦奇一眼就認出來了。
契卡穿黑皮甲,腰間別著發條銃,守夜人則是深灰色制服,手里握著鐵棍。
他們時不時攔住想往前擠的人,嘴里喊著“別擠!按順序來!觀景臺那邊只能走東側通道!”
司邦奇親眼看到,有個穿粗布外套的男子想從圍欄底下鉆過去。
剛探半個身子,就被守夜人揪著后脖領拽了出來:“說了不能鉆!沒看見牌子嗎?”
男子還想爭辯,契卡已經走了過來。
望著配了短銃的契卡,那男子立刻慫了,縮著脖子往后退。
司邦奇看著這場景,嘴角撇了撇:“哼,也就只會欺負平民。”
嘴上這么說,可他心里卻忍不住嘆息,換在蟹黃堡,這么多人擠在一起早該打成一團了。
這圣聯的治安水平啊……
“大君,咱們直接去觀景臺的入口?馬車能過去了,就是有點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