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圣聯卻是國家主導,由國家拼命砸錢搞,個人的力量哪兒能夠得上國家呢?
所以法蘭十幾年進步緩慢的玻璃透明度問題,圣聯僅用了四五年就解決了。
光學鏡下,肉眼不可見的誤差,終于可見了!
看著學生們將刻度盤放到三爪卡盤上,萊昂納多拿起草稿紙:“計算好了嗎?沒失誤吧?”
“沒有。”
“好,開始打點。”
很快,在光學鏡的幫助下,一個個校準點點好,只剩下最后的刻度環節了。
“庫絲瓦妮婭,報角度。”萊昂納多輕聲說。
“第一格,0度,對準銅盤邊緣的刻度線。”庫絲瓦妮婭眼睛盯著銅盤上的基準線。
刻刀落下的瞬間,工坊里只剩下車床的發條嗡嗡聲。
萊昂納多的呼吸放得極慢,眼睛死死盯著光學鏡里的畫面。
刻刀在銅盤上劃出一道細痕,每推進一毫米,他就停頓一下,用鏡頭檢查是否偏離。
仿佛被人扼住了喉嚨,每個人都不敢說話。
這要是刻錯一點,那剛剛的一切都得重來,時間就完全不夠了。
老師對他們說,你們只有一次犯錯的機會,可他自己連一次都沒有啊。
時間一點點流逝。
快到十一點的時候,萊昂納多原先穩定的手突然頓了一下。
“糟了!”拉托姆忍不住叫出聲。
萊昂納多卻沒慌,他從懷里掏出一小塊細磨石,蘸了點機油,輕輕打磨那道多余的痕跡。
磨石在銅盤上蹭出細微的“滋滋”聲,他的額頭滲出汗水,順著臉頰滴在車床上,又被他飛快地擦掉。
“沒事,誤差在允許范圍里。”他說著,語氣依舊平穩。
可學生們都看見,他捏著磨石的手指在微微發白。
噠噠噠,加工室內只剩刻刀交擊聲。
“噠――”
隨著最后一次刻刀聲停止,墻上的鐘表也停在了十一點五十分。
萊昂納多直起身,踉蹌了一下,幸好庫絲瓦妮婭扶住了他。
他擺擺手,示意沒事,然后把銅盤放在光學放大鏡下。
五十格刻度,像年輪一樣整齊排列,每一格的間距都分毫不差。
連最挑剔的矮人工匠看了,恐怕都沒法搖頭。
“做……做好了?”托拉姆揉了揉眼睛,不敢相信。
萊昂納多看了眼窗外,陽光已經爬到工坊的屋檐上。
他拿起銅盤,指尖輕輕拂過刻度線,聲音里帶著一絲沙啞的笑意:“還沒完,刻度盤好了,車床還得裝。”
學生們剛升起的喜悅瞬間被澆滅。
托拉姆苦著臉:“老師,現在裝車床?絲桿和滑動刀架還沒校準,萬一裝錯了,之前的功夫全白費!”
“沒那么多時間了。”萊昂納多已經走到車床旁,工坊外傳來馬車的聲音。
是圣械廷送過來的絲桿和滑動刀架,用粗麻布裹著。
他一把扯開麻布,露出那根打磨得锃亮的絲桿,絲桿表面的螺紋細密均勻,是灰爐鎮最好的鐵匠連夜趕制的。
“艾拉,你和托拉姆固定絲桿……巴卡爾,你調滑動刀架,讓刀架卡槽和絲桿螺紋對齊……剩下兩個,去拆備用車床的齒輪,我們需要兩個傳動齒輪。”
萊昂納多一邊說,一邊脫掉外套。
他的眼里突然沒了疲憊,只剩下一種近乎狂熱的專注。
像是忘記了饑餓,忘記了困倦,甚至忘記了卡彭叛逃。
午后的陽光透過工坊的窗戶,照在萊昂納多的背上。
他蹲在車床旁,手里拿著一把小銼刀,一點點裝配、打磨、研磨。
銼刀劃過金屬的聲音尖銳刺耳,他卻像沒聽見一樣,眼睛死死盯著卡槽和絲桿的接觸處。
學生們偶爾遞過來面包和水,他也只是咬一口、喝一口,視線從沒離開過車床。
夜幕降臨的時候,工坊里點起了更多的熒石燈,光把整個加工間照得如同白晝。
當午夜十二點的鐘聲從鎮上的教堂傳來時,萊昂納多終于直起了身。
在原地站了足足十秒,他才按下了車床的開關。
發條機帶動絲桿轉動,滑動刀架沿著絲桿緩緩移動。
“咔嗒”一聲輕響,刀架停在了預設的位置。
整個工坊瞬間安靜下來,連發條機的嗡嗡聲都仿佛消失了。
“托拉姆,拿塊鐵過來。”萊昂納多的聲音有些發飄,他扶著這架新式車床邊緣,才沒讓自己倒下。
托拉姆慌忙遞過一塊熟鐵,萊昂納多調整好刀架角度,再次拉下拉桿。
刀架劃過鐵屑的聲音清脆悅耳,很快,一塊圓柱形的鐵坯就加工好了。
他把鐵坯遞給艾拉:“放光學鏡下看看。”
庫絲瓦妮婭捧著鐵坯,走到光學鏡旁。
當鏡頭對準鐵坯時,她倒吸一口涼氣,聲音都在發抖:“誤差……誤差肉眼不可見!”
萊昂納多一屁股坐在椅子上,強撐著問道:“現在幾點?”
“十二點零五分……”
(本章完)_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