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恩伸出手掌,撫過案上鋪開的布匹。
指尖先觸到一層微涼的滑膩,然后便是細密的紋理。
它既不像羊毛那樣板結,也沒有亞麻的粗糙,反而有種近乎皮膚的貼合感。
拈起布面,放在陽光下,居然呈現淡淡的銀色。
“這些……都是巨蛛的蛛絲做的?”霍恩抬眼,看向站在對面的施林曼。
這位光頭社秘黨的領導者仍舊是那副光頭人猿泰山的模樣。
他的禮節依舊到位,伸了伸手,將毛發塞回袖子,他提起面前的布匹輕輕拉扯,邊扯邊介紹。
“這不是巨蛛蛛絲,這是我們培育的銀腺蛛蛛絲,怎么掙都掙不壞,用來擦腳,擦臉,擦嘴都是很好用的……”
布料在施林曼手里拉扯著,卻是不斷帶著一種韌勁回彈。
“只有這一種品質嗎?”凱瑟琳同樣好奇地拿起這匹布撫摸著。
“不止,殿下。”施林曼從圍裙中,將線軸擺在桌上,從左到右依次排開,“按粗細分一到五號,一號最細,五號最粗。
一號織出來的布能透光,裁成絲襪穿在身上,跟沒穿似的,就是價貴,一匹能抵十匹絲綢。
五號呢,摸著有點糙,但做成外套,比呢絨輕的多,過冬也凍不著。
最要緊是耐洗,用草木灰水泡著搓,洗十幾次都不變形。”
霍恩點點頭,指尖在五號布面上蹭了蹭,布面的絨毛比羊毛短,卻更密更暖和。
“你們銀腺蛛的養蛛場建在哪了?”
“在東麓的舊采石場那邊,”施林曼引著霍恩往外走。
兩人走出原先巨蛛養殖場的暖房,寒風卷著雪沫子撲面而來。
不遠處的山坳里,一片石砌建筑群順著坡地鋪開。
黑灰色的屋頂連成一片,煙囪里冒出的白煙被風吹得整齊傾斜。
圍墻是用采石場剩下的灰巖砌成,高三米,墻頭插著鐵蒺藜與尖刺木樁。
每隔一段距離就有一座哨塔,塔上的守衛裹著厚斗篷,正低頭往手里哈氣。
畢竟圣械廷養蛛場是圣有機構,這里的保衛是真配銃,甚至有權利擊斃敵人的。
不是霍恩護食,要知道,先前法蘭間諜、諾恩探子,各種不懷好意的人都嘗試潛入竊取過,甚至還成功了幾次。
“這三排工房各有用途。”施林曼指著建筑群中間的通道,“前排是育種的暖房,中間養成年蛛,后排是取絲的。”
說話間,正好有個工人推著獨輪車從側門出來。
車上裝著幾個藤編筐,筐里隱約能看到灰黑色的大家伙在動。
霍恩停下腳步:“那些蜘蛛……”
“長一米左右。”施林曼接過話頭,“最初是本地毒蛛,后來我們跟他們雜交……
不好意思,我們引入無毒蛛跟他們雜交,就有了更小的無毒銀腺蛛。
不過當時他們的產絲量太低,我就試著往它們的飼料里摻生發藥水,增加產絲量。
經過我們一代代配種,才成了現在這種溫順性格,可以說傾注了我們光頭社成員的骨血啊。”
霍恩停住了腳步,神色古怪地看向了滿臉正氣的施林曼。
好吧,他臉上都是毛,什么表情都看不出,但這副驕傲的眼神霍恩卻是看得出。
他是真的聽不到自己在說什么嗎?
“產量和成本怎么樣?”害怕看到一些不能說的東西,霍恩轉身往回走。
施林曼跟在后面,報出一串數字:“一只成年銀腺蛛壽命五到八年,每年產兩次蛛絲,紡成線大概在7.5磅到8.5磅之間。
至于成本嘛,相對潮濕的林地或洞穴就可以養殖,一畝地的養殖區域,能養十只左右。”
像啊,這數字,和霍恩記憶里的棉花很像啊。
在這個沒有棉花的世界里,這蛛絲雖成本略高,但質量更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