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的意思是,按照蒙泰爾閣下的意見來?”一名千夫長試探性問道。
“是的,主動出擊,咱們有五千人,還多是戰兵,不像右路軍。”
“可蒙泰爾軍團長又不在這!”米勒急得一腦門汗,“這絕不是小股部隊的遭遇戰……”
“喀齊伯爵只是個顧問!”蓋爾忽然提高了聲音,“軍制典章第三章第五條寫著,下級分團須無條件執行上級軍團長命令。
蒙泰爾是軍團長,他的命令比誰的話都管用。”
“蓋爾閣下,您應該已經看出來了吧?”米勒又向前進了一步,“這絕不是小股部隊,一百騎兵一百步兵,只逃出來一個。
這種精銳程度,以及對方的反應速度絕對是超過咱們預期的。
以這種預期來計算,咱們很有可能遇見裝備了極強風力的圣聯精英軍團,比如黑冠軍或附近的神罰軍。
他們甚至還有發條炮,一個圣聯戰團應該有四十八門三磅炮,而我們只有一半……”
“米勒千夫長!”蓋爾猛地拍了下桌子,墨水瓶晃了晃,黑汁濺在《軍制條例》的封面上,“注意你的身份!你是千夫長,我才是分團統領!”
米勒還想爭辯,卻被其余幾名同僚用眼神制止。
老蓋爾站起身,關節發出輕響,像樹枝斷裂的聲音:“既然米勒你決意如此,那你就去加固石壘吧,嗯,就這樣。”
“可是……”
“沒事的話,就都回去準備吧,黎明時分,咱們就出發。”
米勒失望地左右看看同僚們,卻發現他們都是眼觀鼻鼻觀心,一不發。
“唉……”三名千夫長都出去,帳篷里只剩蓋爾一人。
他端來蠟燭,盯著蒙泰爾的公文看了半晌,又翻出自己的書記官的備忘錄。
上面密密麻麻地記著某年某月軍需清點無誤、某年某月文書歸檔整齊,唯獨沒有一場像樣的戰功。
他嘆了口氣,拿起鵝毛筆,在命令上歪歪扭扭地記錄:“左路軍黎明時推進,依蒙泰爾軍團長方略,伺機尋敵,殲滅其小股部隊。”
墨汁在紙上暈開,像塊丑陋的黑斑。
次日清晨,炊煙裊裊。
士兵們打著哈欠,從營地中走出,在草地上列陣。
黎明前的薄霧里,米勒看著排著整齊的隊列行進的法蘭士兵,忍不住回頭望了眼老蓋爾。
說實話,這種情況下分兵守石壘,反而保留了米勒這一千人的士兵。
如果老蓋爾真的上了戰場,按照米勒猜測,恐怕得不到一個好的結果。
不過老蓋爾估計不在乎,只要他的行動正確,就只是能力問題。
甚至不是他的能力問題,蒙泰爾還要分走一半的責任。
至于這場仗的勝負,蓋爾自然在乎,但沒辦法,如果他年輕個三十歲,一定會抗命。
在當初第一次風車地之戰的時候,他也是抗命沖鋒的熱血青年。
可法蘭現在不一樣了,他也不一樣了。
蓋爾騎在馬上,手里攥著那份簽了字的命令,手心的汗把紙頁洇得發皺。
人生,難得糊涂啊。
“前進!”他扯著嗓子喊了一聲,聲音被晨霧吞掉一半。
(本章完)_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