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爾瓦尼克做了一個夢。
他夢見自己回到了幾年前,與塞尼厄斯對坐在圣械廷的那個小旅館。
他極力地挽留塞尼厄斯留下,向他講述圣聯的前景,可塞尼厄斯還是毅然決然地帶著學生們離開了圣械廷。
塞尼厄斯對他說,在新橋大學,一個大學畢業的業士等于一個無法世襲的騎士,在圣聯呢?
于是西爾瓦尼克只好自己留了下來,靠著曾經的學生馬夏爾,他的學生們一步步進入了圣聯政府。
隨著千河谷戰爭的結束,一批批學生畢業,而他則變成了圣械廷大學的校長。
當第六屆大公會議到來之際,西爾瓦尼克帶著已經是法官的古斯利特住入青藤旅館。
在青藤旅館,他遇見了舊識塞尼厄斯。
塞尼厄斯因為法蘭人的排擠而窮困潦倒,甚至不得不拿出自己的年薪來支援學生們。
因為如果他的學生都畢不了業,他的名聲就會徹底爛大街。
與圣械廷大學不同,在新橋大學,導師與學生是嚴格綁定,互相選擇的。
塞尼厄斯的名聲爛了,沒有帶學生,耗上幾年后,新橋大學的教授委員會甚至有可能開除他的資格。
西爾瓦尼克自然不介意拉老朋友一把。
“西爾瓦尼克……”
嗯?
西爾瓦尼克猛地抬起頭,坐在石桌對面的人――居然是……居然是自己!
“西爾瓦尼克,不是我心有芥蒂,你既非神本宗,又沒有獨特學術成就,我也很難辦啊……”
“說到底,沒有價值,誰會幫你呢?”
“啊――”西爾瓦尼克猛地從睡夢中驚醒,坐在吱呀作響的木床上,滿身都是汗水。
“導師,您醒了嗎?”在地上打地鋪的古斯利特迷迷蒙蒙地抬起頭。
西爾瓦尼克沒有理會他,還只是輕輕喘著氣。
古斯利特拿出懷表,就著月光看了了一下表:“這才四點呢,您要起床嗎?”
千河谷小型懷表近些年在紅葉丘相當盛行,古斯利特為了防止錯過時間,也買了一個。
不到一周,他就適應了這種將一天劃作日夜十二個小時的計時方式。
西爾瓦尼克擺擺手:“你繼續睡吧,我去樓下吃早餐。”
“好。”古斯利特倒頭就睡。
摸索著,西爾瓦尼克跨過在地上打地鋪睡的正香的學生們。
出了門,出走廊下了樓梯,便是一樓的客廳,此刻卻是被改成了餐廳與酒館。
“來一杯紅茶……哦不,咖啡吧。”西爾瓦尼克頹喪地坐在一個圓桌前,對著懶洋洋走來的侍者開口。
旅館需要在早上起一個大早為整個旅館的人提供熱水,所以必須早早起床燒水。
但此刻的客廳內,卻是坐著三五個老人,看樣子都是覺少提前醒了的。
在場的諸多僧侶中,反倒西爾瓦尼克是最年輕的那一個了。
“要來一份真理報嗎?最新的。”那名侍者將茶盤遞到西爾瓦尼克手邊。
“拿一份吧。”西爾瓦尼克從口袋里掏出幾個零子遞給侍者。
在西爾瓦尼克等待報紙的期間,其余幾個僧侶已然拿到了最新一期的真理報。
只是看著看著,他們卻是紛紛瞪大了眼睛,或是贊賞或是謾罵起來。
西爾瓦尼克皺起了眉頭,抿了一口咖啡。
此時報紙剛好送到,西爾瓦尼克一低頭,便見真理報頭版頭條就是――
《我的一條小論綱,炮打贖罪券!》,作者:霍恩?加拉爾。
“噗。”咖啡從西爾瓦尼克鼻孔里流了出來。
不是,你霍恩也是教皇啊,這明顯是在批判贖罪券是什么意思啊?
放下咖啡,西爾瓦尼克緊張地閱讀起來。
文章的開始,先是簡述歷史。
在彌賽拉教的經典中,向來指示有善功信仰彌賽拉教的人上極樂山,而無善功不信仰彌賽拉教的人下火獄。
火獄在艾爾原文中,本意叫“硫磺湖”,就像現在帝國人管極樂山叫天國一樣。
然而,這個看似完美的體系卻衍生出了一個巨大到至今都沒能解決的問題。
一個有善功無信仰的人死后去哪兒?一個既有信仰有善功但又有惡行的人或者一個無善功有信仰的人死后去哪兒?
這一直是彌賽拉教的一樁公案。
直到帝國歷5世紀末,當時的教宗強尼二世就給出了自己的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