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如現在霍恩的圣道派神學中基石理論的“自由權”問題,在現存經書中就有完全不同的幾種說法。
一會兒在《圣蘭良行傳》肯定奴隸制說“自愿為奴者在新千年會自然而然地得到自由。”
一會兒又在《圣揚德行傳》中說“你們在帝國時都曾經為奴隸,所以你們不可賣為奴隸。”
在這種問題上,向來是公說公有理婆說婆有理,大公會議幾乎解決不了任何問題。
像上一次大公會議,都是1270年限制“疑經”活動的會議了。
這個會議的主要目標,就是大家不要再“疑經”了,因為這樣總是內耗,疑不出任何結果。
在1270年的第五屆大公會議之前,雖然神學派別群魔亂舞,在思想上總能推陳出新。
像如今如今法蘭境內的火熱的重商學派,崛起的重農學派,乃至導致法蘭賬冊革命的數理學派,都能看到當時疑經時期的遺留。
只可惜一屆大公會議,一場百年戰爭,徹底終結了勉強向上的神學界。
至于原先本來就晦澀凝滯的彌賽拉神學體系,變得更加粘稠板結。
歷代有志的神學家,不是沒想過要突破阻礙。
時光不能倒流,歷史文書無法自己拼湊回來,疑經又被制止,那么留給他們的空間就只剩章句雕花。
格蘭迪瓦敢確定,經過歷代先賢的層層搭建,彌賽拉神學的高樓已經筑成。
而這座高樓上,別說烏云了,就連微風都沒有一絲,固若金湯。
“如果要您直面那位圣孫,在辯論中贏過他,那您的勝算其實沒有那么大……”作為首席幕僚,菲埃特思考了一刻多鐘便開口。
這位幕僚的發,其實還是給格蘭迪瓦留面子了。
格蘭迪瓦讀過霍恩在《真理報》上寫的文章以及《教皇箴錄》。
這山溝溝里出來的農夫,不知道從哪兒學了這么多復雜深奧的理論思維。
格蘭迪瓦自認經院哲學的水平不算低,可讀個霍恩的文章都吭哧癟肚的。
讀完之后,如果有人問他能不能寫一個差不多的?
那格蘭迪瓦只能微微一笑,然后回去后大罵自己的幕僚們為什么不能和霍恩的幕僚們一樣幫他寫出這么精彩的文章。
“可要說把他從神學理論拉下來,拉到章句解讀中……”
聽到菲埃特這句話,格蘭迪瓦笑了起來,這是他強項啊。
圣聯建立才幾年啊,關于章句典籍的解讀,要論知識庫,要論人手,那絕對是遠勝于圣聯的。
圣聯名義上的教士多,但很多其實都是官員,幾乎不搞學術的。
引經據典,總結相似道理,再重新解讀出結論,再以結論為典,繼續在文章中爆典。
這是個水磨工夫,以圣聯創始的這個水平,完全做不到。
這不是格蘭迪瓦輕視圣聯,用那位圣孫的話說就是,這是客觀條件上的限制。
不管圣聯再怎么可怕,這些東西都是需要日積月累和購買古籍的。
格蘭迪瓦和幾個幕僚探討一番后,最終確定了這個計劃是可行的。
很快,他們便按照格蘭迪瓦的意思寫好給國王殿下的具呈。
將整篇具呈通讀一遍,格蘭迪瓦的濃密的眉毛卻是抖動了一下。
光顧著寫為什么會贏,贏什么,怎么贏,卻忘了寫從哪里贏了。
“……這就需要找到一個圣道派思想的一個進攻點。”格蘭迪瓦單手背在身后,用羽毛筆敲打著腦袋。
年輕幕僚教士阿索特眼睛一亮:“要不攻訐那個妖僧加拉爾的圣孫子身份,那圣主可是處女……啊!”
沒等他話說完,旁邊的菲埃特就在桌子下,一腳跺在他的腳背上,疼的他當場叫出了聲。
正奇怪老領導這是在做什么時,阿索特才發現了格蘭迪瓦漆黑如鍋底的面孔。
哦,差點忘了,這位教皇大人自稱是天使轉世,更是當眾表演過腳離地一寸的奇跡。
早些年在鄉間的時候,同樣是靠著變魔術與佯裝瘋癲說出富有哲理的句子而成名的。
從神學理論上來說,天使是靈肉一體的,不存在靈魂轉世。
如果用這一點攻擊霍恩,相當于自己抽自己的臉,格蘭迪瓦是絕不會用的。
轉了半天的格蘭迪瓦此時一拍腦袋:“對啊,這不現成的嗎?”
拿起羽毛筆,格蘭迪瓦提筆在具呈的最后添加了最后一行小字。
“……這便是關于圣道派奴隸制與自由權誤用的‘疑經答辯’……嗯,這就對了,呈上去吧!”
(本章完)_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