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了船,望著沿街起伏的磚石房屋,難民們都紛紛發出了驚嘆。
哪怕是在萊亞,都看不到如此多的集中且規整的磚瓦房屋。
駝背沃林左右看看,再用力踏了兩下地面石板:“奶奶的,這帝國邊境的市民這么有錢嗎?”
高個薩尼向來沉默寡,跟著沃林走,此刻也開口道:“這地方不錯。”
“這就是個鎮子,小池城肯定比這好。”駝背沃林看向旁邊的幾人,“怎么說,咱們得一起行動,去哪兒?”
安瑟倫心思不在城鎮上:“我想去剛剛的地方,看看那個水田。”
“別吧,那么遠,不如去酒館,看看有沒有流鶯。”
“不,還是去水田。”
“酒館!”
“水田!”
見兩方相爭,歇利不想在這空耗時間,便站出來道:“不如這樣,你們拿剛剛看到的到底是不是牧草打個賭如何?”
“什么意思?”安瑟倫還沒反應過來。
駝背沃林卻是先鼓掌:“好啊,怎么樣?如果不是牧草,你就把在船上贏的錢全部還給我們。”
安瑟倫恍然大悟,冷哼一聲:“要是你們輸了,船上贏的錢再給我一份。”
“好,賭了。”
歇利側頭看向一旁的巴托:“巴托,你呢?”
盡管顧忌兩兄弟的拳腳,可巴托還是咬牙道:“我也想去看看那水田。”
巴托本來在老家就有肥沃的農田,不過五歲時就被貴族們圈地圈走拿去種郁金香了。
他叔叔跟莊園管事關系好,被留下照料,而他和他的父母只能四處流浪,給人當佃農與雇工。
原先的公簿農,領主們還壓榨得不算太狠,變成了佃農,那鞭子更是甩的飛起。
今年剛剛二十五歲的巴托,老的跟四十歲一樣,滿身都是鞭痕。
說實話,雖然名義上法蘭人更加富裕更加先進。
可難民船上的法蘭難民,都明顯地比萊亞難民更瘦更矮。
巴托更是顴骨凸起,眼窩深陷,看著就跟個骷髏似的。
這不是萊亞人比法蘭人心慈手軟,只是萊亞王國的行政力量,還做不到如此程度的剝削而已。
歇利曾經聽過他們聊天,巴托及其擅長照料橄欖與小麥。
但凡是他照顧過的土地,往往畝產都能多出半成,甚至巴托還開創性地發明了橄欖的插枝移植法。
農場主給他的獎勵是一塊咸豬肉,那塊肉巴托吃了一年。
可見農場主對雇工與佃農的酷烈。
法蘭王國一船一船地朝著開拓地和諾恩輸送流民,可還是止不住盤踞道路的流民。
甚至有兩座城市數十公里道路兩側,全部都是游蕩的流民的情況。
單論流民問題,法蘭可比萊亞嚴重多了。
歇利搖搖頭,將腦中的胡思亂想甩開。
一行人徒步走了沒多久,便來到田間。
歇利率先走上前,找到朝著一位躲在大樹下歇息乘涼的老農問道:“那位長者,我有事想問您。”
聽到歇利語氣口吻,不像是什么地痞無賴,老人撐著田埂,穿上草鞋走來:“你要問什么?”
“這田里種的是牧草吧?”安瑟倫搶先問道。
“不,是米果。”
“嗚呼――”鷹腳灣兄弟倆一擊掌。
至于安瑟倫則黑著臉,將今天從鷹腳灣兄弟手中贏過來的錢盡數還了回去。
米果作為一種喜濕的作物,對水的要求其實蠻大的。
“你們這是草地灌溉法嗎?”
“草地灌溉法,那是什么,這是米麥連種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