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托德,你坐啊。”
望著拘謹地站在門邊的托德,讓娜走上前,拽住他的胳膊:“叫你坐就坐,咱們生分什么?”
坐在柔軟的呢絨軟墊座椅上,讓娜先給托德上了一杯咖啡。
畢竟靠近黑蛇灣,在紅茶之外,咖啡便是最方便獲取最便宜的了。
只是就算再便宜,價格都不會太低。
黑蛇灣珍珠米的種植園太少,產出的咖啡還要拿一部分外銷去拿貿易順差。
托德在戰場上喝慣了咖啡的,到了地方卻只能喝摻了咖啡粉的蒲公英漿水。
如今見到熟悉的軍用咖啡,忍不住大喝了一口。
讓娜笑著給他又添了一點:“你要是喜歡,我送你幾袋,我每個月配給有不少,但我不愛喝這玩意兒。”
托德咧開嘴,磕巴道:“那,那這怎么,好,好意思呢……”
讓娜踢了他一腳:“假客氣什么?”
兩人面對面坐在會客室的茶幾前,幾個樞密僧侶都等在門外。
喝了兩口咖啡,讓娜開門見山:“你別緊張,我找你來,是有件事想要參考你的意見。”
“您說。”
“是關于南芒德郡恩典恩情市場的事情,由于涉及到你,不得不叫你來……”
托德心中這才長舒一口氣,原來不是泥石流的事情。
此刻,他反倒好奇起來,南芒德郡還有什么事,是自己不知道的?
“南芒德郡的一個恩情市場,覺得甜豆作為豬飼料會價格大漲,于是囤積了一批甜豆。
但很可惜,今年當地因豬農管理不善,發了豬瘟,根本沒人買。
于是這位負責人為了彌補損失,借了司鐸市鎮的公款,買了疫病藥劑,治理了豬瘟,這才把甜豆賣出去。
賣了甜豆,自然能還公款,賬面上沒損失,還小賺了一點點。
對上面報告時,卻隱去了豬瘟,只說是甜豆賺了一點,司鐸修會跟著隱瞞,全然不提豬瘟的事情。
你覺得這件事該……”
“哪個小兔崽子在我眼皮子底下搞這種事?!”聽到一半,托德的臉色就半青半紅了,最后更是忍不住站了起來。
“喊什么?坐下!”
滿臉憤怒的托德滿臉憤怒地坐下了。
“這件事本來只是圣產監護局那邊的事情,但涉及到了司鐸市鎮,我們在考慮如何處理。”
“還用考慮嗎?是誰,我帶人去抓。”托德忍不住問道。
讓娜卻是小喝了一口咖啡:“為什么要抓?也沒造成什么損失啊。”
“這還沒造成損失呢,是他們運氣好,要不是市場上正好有豬瘟藥劑出售,或者運送不及時。
不僅囤積甜豆的錢保不住,就連司鐸市鎮的錢都收不上來,哼,我都能想的到。
假如失敗了,他們必定要把損失轉移到平民們頭上。
再說了,這就是蔑視郡修會,蔑視御前樞機會議,蔑視教皇冕下!
此例不能開,殿下,不能心軟啊,不僅要抓,還要狠狠抓,要當做典型拉出來用《真理報》通告全國!
該死的,到底是誰?我……”
說到一半,托德忽然像是被掐住脖子般說不出話了。
看著眼前似笑非笑的讓娜,一股股冷汗從他的后背冒了出來:“您,您知道了?”
讓娜面上表情沒什么變化:“知道什么?”
這可讓托德摸不準了,他張了張嘴,卻沒能說出話。
眼前讓娜的面孔與記憶里萊桑德的面孔不斷交替著,他僵直了半天,才虛脫般癱坐:“我有事要交代,是關于先前那場泥石流的事故……”
“終于開口了?不容易啊。”
“其實您早就知道了。”托德苦笑著,“感謝您手下留情,故意讓我自己說出來。”
被逼問出來,和自己交代出來,可是兩個概念。
讓娜的臉色此刻終于變了,她收斂起笑容:“你道理不都很明白嗎?還做出這種蠢事?”
“我……”
“你是個淳樸的人,我了解你,一定有很多人勸你這么做,對不對?”
“我……我自己一個人蜂蜜蒙了心,才做出這個決定……”
“砰!”
讓娜一巴掌拍在桌子上,指著托德罵道:“這個時候你還護短?戰團里都是教友,你當地方上也都是教友嗎?”
托德懵了,他不明所以地望著讓娜,還沒明白到底發生了什么。
從鼻子里噴出濁氣,讓娜恨鐵不成鋼地瞪了托德兩眼,轉身從腰后取出了兩疊文件。
“你的樞密僧侶,叫萊桑德?”
點了點頭,托德感覺到不太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