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然,這些東西本來就貴,恩情市場稍微漲漲價也是很合理的。
不過圣孫給恩情市場設了一個底限:必需品(鹽、泥煤等)由圣聯統一定價,不許高于這個價格。
至于日用品和奢侈品,就讓看不見的大手上場吧。
反正鬧出了事端,自己平。
此時恩情市場靠著剪刀差賺到錢了,會安于現狀嗎?
不可能的,各地恩情市場的經理是有指標的,干得好可是能一路提拔到圣械廷去的。
況且,這剪刀差的錢還要補貼必需品和濟貧倉差價,還要被司鐸修會刮走一筆。
剩下的都未必夠來年的啟動資金。
所以這些錢要繼續錢生錢,那么就要四處打探市場消息,看看哪里缺什么,上級市場需要什么。
根據這些需求,再招標一批本地商品,由行商們去統一采購運輸販賣。
不局限于城鎮商品,還包括高價值的鄉村產品(油料、高檔木材)運到郡治所或其他鄉的恩情市場,就地發賣。
于是才有了郡治所恩典百貨琳瑯滿目的商品,上瑞佛郡餐館里才會出現郎桑德郡出產的紫蛋。
對于郡治所的恩典市場也是一樣。
郡治所從整個郡匯集過來的商品以及郡治所本身產生的商品,除了內銷外,會通過國際商人賣到國外。
這樣一來,郡治所本身得到一筆收入,通過上交財政給圣械廷一筆收入(賬面上交),再通過關稅給圣械廷一筆收入。
賬面上交的那筆收入,只是存在郡治所賬面上,萬一哪天教皇冕下要干個什么項目,動用這筆錢。
結果郡治所沒有,要么就從郡治所自己的公庫里拿,要么就等著契卡上門吧。
除了國際貿易外,圣聯境內的大量商品交換,都是依賴著這套由凱瑟琳搭建的恩情市場運輸網絡來完成。
“那么這個運輸網絡的根本是什么,你知道嗎?”那瘸腿的看門大爺講的滿頭是汗,心滿意足地說道。
記了滿滿一筆記本的阿列克謝抬起頭:“什么?”
“你來的時候,還記得地上的路嗎?”
阿里克謝恍然大悟。
這才是關鍵,千河谷本就航運發達,幾個郡治所之間幾乎都能通過水路相連。
圣聯從1445年到1449年修建了大量鄉一級的道路。
出于戰爭的需求,更是沿河修建了大量的轉運倉和貨運碼頭。
在1450年到1453年四年間,在百戶區之間,都由鄉民們自發修建了砂礫道,完成了最后一公里路的修建。
道路與河流,才是圣聯高效率商品流轉的基礎。
“這真是,這真是,一個奇跡。”阿列克謝忍不住撫掌贊嘆道。
“誰說不是呢?”用手帕擦著額頭上的汗,瘸腿老人看著阿列克謝忍不住感嘆,“現在的年輕人,都喜歡軍事的熱血,都不喜歡聽我說這些冷冰冰的數字。
我已經好久沒有說的這么痛快過了,你要是我學生該多好啊。”
“我可以當您的學生啊。”阿列克謝早就意識到了這老人的不凡,“我聘您做我的家庭教師。”
“哈哈哈哈,免了吧。”拄著拐杖站起身,那老人揮手道,“我還有事,就先走了。”
…………
抱著寫滿了大半個本子的筆記,阿列克謝忍不住地感嘆:“今天這一趟的收獲,最大的就是聽了這番話。”
旁邊的護衛卻是打著哈欠:“真的嗎?我只感覺他好擄!
“唉,你不懂。”
掏出筆記本,阿列克謝剛想要解釋,卻撞上了一個堅實的胸膛。
他抬起頭,卻是一個帶著尖頂盔帽的守夜人。
那帶著守夜人堵在他面前,握住了腰間的鐵棍:“有人舉報你是法蘭間諜,跟我們走一趟吧。”
“誰,誰舉報的?”阿列克謝下意識就把筆記本往身后藏,卻被那守夜人一把奪下。
阿列克謝身邊的護衛剛要動,卻被一支發條短銃瞬間抵住后腦:“你動一下試試。”
阿列克謝趕緊道:“不要亂動,沒事,我們是清白的。”
“……還竊取了不少情報。”那守夜人將他手中的筆記一翻,臉色就是一沉。
“不,不是我竊取的,是之前有個人告訴我的。”看到一個瘸腿的身影從夕陽中出現,阿列克謝就像是見到救星一般。
“就是那個人。”
見到那個瘸腿老人緩緩走來,幾名守夜人跟著緊張起來。
直到那瘸腿老人站到面前,為首的守夜人才行了個禮道:“戈丹總經理,您舉報的間諜我們已抓獲。”
“你,你……”阿列克謝瞠目結舌,“你是……我,我不是間諜……”
“還說你不是,看看記得多詳細。”拍打著那筆記本,領頭的守夜官冷笑一聲,“你知不知道,此舉已涉嫌竊取圣聯情報?”
指著阿列克謝都快氣瘋了:“這是他告訴我的啊,他是故意陷害!”
“我故意陷害?你身上有路橋局的通關憑證嗎?”戈丹反問道。
阿列克謝一時卻不知道說什么好,他是秘密過來的,安德烈給他開的紅燈,當然沒有通關憑證。
“我有安德烈閣下開的介紹信,我是去上學的。”
“那你身上有嗎?”
阿列克謝掙扎道:“在我同伴身上,他們就在鎮子外面,我帶你們去找他們。”
“然后在鎮子外面,被你們同黨伏擊是吧?”一旁的守夜人舉起棍子就要砸下,卻被戈丹攔住。
“叫幾個民兵,去他說的位置看看。”
那守夜人到鎮子上一聲吆喝,七八個民兵從家中取出發條銃,跨上守夜人廳的馬,就朝著鎮子外奔去。
背著手,站在阿里克謝面前,戈丹面色一板,卻在訓斥那守夜官:“要不是今天修會長派我下來暗巡,都沒發現你們工作這么懈怠,差點漏掉一個法蘭人的商業間諜。
這小子細皮嫩肉的,一臉法蘭相,穿著個粗皮夾襖,你們都不起疑心嗎?
他繞著信民廣場轉了幾十圈,又是到處問物價,又是拿筆記本到處畫圖,還記筆記……”
“我是來游學的,當然要記錄了!”
戈丹又是惋惜又是無奈地看著他道:“我跟你說那些數據的時候,你不僅不避嫌,還拿個筆記本出來記,我眼瞎啊?
況且我說的這些東西這么枯燥,除了商業間諜,誰聽的下去?”
阿列克謝又急又怒:“那我記的時候,你怎么不阻止我呢?”
“廢話。”戈丹帶上呢絨帽子,“如果你真是法蘭間諜,但沒記這些數據,我只是舉報了一個沒來得及實施犯罪的間諜。
你記了,我就是舉報了已實施重大犯罪的高危間諜,帶走!”
(本章完)_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