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昂齊議長,這已經不是普通的暴民了!”向來笑嘻的米特涅,此刻都是滿臉嚴肅。
憲政廳二樓的議長辦公室內,他雙手撐在三彎腿胡桃木桌上,半個身體都探過了桌面。
桌子上的銅制燭臺,幽幽的燭光都在隨著他的話語而搖動。
大理石拱門下,外間的門廊上,靠墻一圈的辦公桌后,三三兩兩站著身穿僧侶裝與茄肯外套的人們。
其中既有急流市附近的百戶長與修士長,還有聚集在城內的民意代表們。
他們要么在交頭接耳,要么就是低著頭不說話。
坐在長桌后的咨政院暫行議長哥昂齊,聽了米特涅的話,卻是靠在了高背椅上。
他眼睛瞇起,絲毫不掩飾自己的猶豫:“我知道,可是提議使用岸防炮轟擊平民,這實在是……”
“作為急流市副市長,我請求您下令。”米特涅雙手撐在桌面上,仿佛要壓到哥昂齊身上。
“注意你的身份,米特涅閣下。”旁邊的一名咨政院代表站了起來。
守夜長卡爾走出,狠狠瞪著他:“你又是什么身份?能在這里教訓米特涅閣下?”
米特涅沒理這兩人,只是定定地看著哥昂齊的雙眼。
見哥昂齊在猶豫,米特涅眼神逐漸失望,他轉過身,面向圍觀的代表與修士們。
“我要向各位提醒,這并非因為物價上漲而導致是突發事件,其背后必有推手。
如果是民眾的自發行為,怎么能提出這么清晰的要求與請愿。
更何況他們還知道利用碼頭區罷工來逼迫我們,這會是普通的暴民嗎?
我敢說,這不是請愿,是威脅!
面對這樣的威脅,難道我們要屈服嗎?要犧牲前線的戰爭修士去討好他們嗎?”
“這一批的軍糧停靠在急流市五日了,今日本該出發的。”
“不接受威脅。”
“這群暴民,看我派炮兵過來,把他們一個一個送上天!”
眾多圣聯僧侶與民意代表們心中早有看法,聽了米特涅的話,既有鼓掌叫好,也有冷眼旁觀的。
“我們都知道該壓制暴民,可使用岸防炮是否太過了?”人群中有人喊道。
“他們已經在搶運糧船上嘗到了甜頭,必須得狠狠威懾他們。”話音剛落,米特涅就不假思索地反駁,“否則這個口子一開,心中貪欲壓不住,再想要鎮壓只會死更多人!”
米特涅環視一圈,沒找到剛剛說話的人,只好繼續回應:
“如果一河輸還在的話,叫一河輸去鎮壓就是了,可如今城內守夜人與憲兵加起來都不到五百人。
除了岸防炮,我想不到還有其他能夠震懾他們的方法了。”
“難道他們就有錯嗎?他們也是被人蠱惑的啊。”
米特涅沒想到,是一名鐵桿圣道派的修士站了出來:“無知不是罪,應該去抓鼓動的人才對,為什么要炮擊平民呢?”
“米特涅閣下有點太過激了。”
“沖擊運糧船的人里,有些人我認識,平日都是友好和善的人,甚至還有救世軍老兵呢。”
“可是找不到鼓動的人在哪兒啊!”米特涅砰的一拳砸在桌子上,“炮擊市民,失去急流市的民心。戰爭輸了,失去千河谷的一切!”
支持米特涅的人在人群中大喊起來:“這是必要之惡。”
“圣道派的辭典里,沒有必要之惡的說法!”又一人站起身還擊,“他們都是因為我們的失誤才遭受磨難,難道要忍心殺死他們嗎?那我們與帝國有何區別?!”
“好啊,你清高啊,那你有沒有想過先前三萬修士的命該怎么辦呢?!你敢說沖擊的人里,全都是好人嗎?”
“我……”
“好了,好了。”兩眼無神地瞪著眼前的桌面,哥昂齊大吼起來,“現在是吵架的時候嗎?”
兩邊都安靜下來。
要說清理被堵塞的河面,并不是難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