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1448年相比,1449年的上游瑙安河卻是寬了不少。
在河道兩側,還多出了無數泥沼與水洼。
肉眼可見的是,去年被洪水淹過的地區,金絲草的長勢反而更好。
放牧的獒犬追逐著羊群,碎石原的牧羊人們圍坐在草丘上,用錫壺煮著混入野韭與黑麥的羊奶。
1449年的五月下旬的清晨,霍恩與五千近衛軍以及三千護教軍總計八千人抵達了拉丹堡附近。
當日中午,“安德烈智誘騎士團,建假橋殲敵近三千”的戰報便傳到了近衛軍手中。
晚飯前夕,貝瑟便被叫到了指揮所,說是冕下要親自面見他。
拉丹主堡的抄寫室已被清空,換成了一張碩大的長木桌以及幾張裝滿文冊的書柜。
千河谷的教皇端坐在木桌后,一身黑色的常服,卻不似行軍時那般豪放。
發現貝瑟到來,霍恩先是上下打量著他,隨后便問:“你是山地人?”
“南芒德郡人。”
“讀過書嗎?”
“讀過,之前大公會給各地山地貴族雇傭分配老師,我就在那些老師那里學習過。”
霍恩從堆積的文冊中抽出一份,低下頭邊看邊問:“最新的戰報你看了嗎?”
貝瑟的臉從下巴紅到了耳根,這份戰報他怎么能沒看到?
從中午起,這份戰報早就傳遍了軍中,更是經過了牧師長的確認。
本來他還在和隨從海口說霍恩拙劣呢,這下拙劣的是誰不好說了。
他不安在背后搓著手指:“看到了,安德烈閣下取得了大勝。”
“我之前不理你,是不是覺得我驕傲自大?”
貝瑟訥訥無,一時間不知道如何回答,憋了半天,他氣性上來了:“是我判斷失誤,無能無知,我自己知道,您又何必如此羞辱我?”
聽了這話,霍恩才抬起頭,看著面色赤紅,雙手微微發顫的貝瑟:“你有信息差,判斷失誤是正常的,當我有信息差的時候,也經常判斷失誤。
要是你判斷對了,我還要查你呢。”
貝瑟面色稍好了幾分,他倒是沒有想到霍恩還會替他開脫,心中卻是好受了不少。
“這件事本來就是要保密,否則被邊境騎士察覺,那又是一樁麻煩事。
你知道,現在不少貴族們在私底下搞小動作,不顧千河谷危急的形勢。
要是他們給邊境騎士們通風報信,說不定就沒有如今的戰果。”
“這些平原貴族空有貴族之名,做事沒本事,決斷沒擔當,就會拖后腿。”貝瑟忍不住附和起來。
像貝瑟這種山地騎士,別看掛了山地騎士的名號,可內里卻與真正的騎士截然不同。
他們大多有一個貴族祖宗,可生活模式,生產方式以及文化習俗都在向民間靠攏。
雖然還保留有貴族心態,但從事農業生產的他們和千河谷貴族這個不事勞作的群體卻是并沒有那么融洽。
簡單來說,就是貝瑟認為平原貴族都是世風日下的壞貴族,而他們則是有淳古之風的好貴族。
千河谷戰爭在山地騎士們的敘事中,就是好貴族帶著平民教士驅趕了壞貴族的戰爭。
山地騎士們與霍恩最大的矛盾點就在于,霍恩的圣聯敘事中,是貶低乃至否認貴族的。
目前圣聯官方,更是對“好貴族、壞貴族”的說法不屑一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