遠在數百公里外的熊啃堡,與貝瑟意料相反的是,攻下了這座城堡的邊境騎士們并沒有多少笑意。
在熊啃堡城外平原的一座營寨內,主帳前面的篝火還在新烤著羊肉。
火星飄散如逆行的流星,舔舐著廚師油膩膩的雙手與烤羊滴滴冒油的肥肉。
油脂滴落火炭,發出細碎的爆裂聲。
可主帳內的眾多邊境騎士團高層,卻沒有半分勝利的意味。
坐在主座上的,是邊境騎士團的新任大團長埃梅里克?福塞-呂米埃。
兩側則分別是神甫長瓦茨拉夫與騎士長科斯梅。
這三位基本就是邊境騎士團最高層的三人了。
大團長埃梅里克是騎士團的靈魂人物,所有邊境騎士都要向他宣誓效忠,而大團長本人則要向教皇宣誓效忠。
神甫長瓦茨拉夫則是軍隊的二號人物與宗教負責人,大團長不在時甚至可以代行職務。
騎士長科斯梅負責戰時的一切軍事決策,同時掌管武器與戰馬。
明明攻下了熊啃堡,可這三人還是沒一人開口說話。
整個營帳靜悄悄的,就連來送酒肉的侍從們,都下意識地躡手躡腳起來。
“大概要多久才能修復?”最后還是大團長埃梅里克率先開口。
負責一線作戰的騎士長科斯梅端起酒杯抿了一口:“起碼一個月。”
“一個月?!”神甫長瓦茨拉夫來了脾氣,“主啊,原諒我說出如此粗鄙之語……你腦子里是進尿了嗎?你知不知道,我在教皇面前下了軍令狀。”
“誒!”大團長喝令住了他,“決策是我們一起定的。”
騎士長地位最低,雖然不快也只能咽回肚子:“這些該死的吸血鬼異教附庸,他們必定是用占卜提前算到了我們會來,才提前挖斷了山道。”
搬出了吸血鬼這個擋箭牌,瓦茨拉夫不好說什么,只能擼起袖子,大口吃起羊肉來。
“那士兵傷亡有多少?統計出來了嗎?”
“約有兩千,那一千多步兵倒罷了,只是可惜了近八百名英勇的騎士。”
“這么多?”埃梅里克都有些坐不住了,他一共才兩萬兵力。
攻打熊啃堡才耗掉近千,這里又消耗了兩千,一下子就是十分之一的本錢沒了。
聽到這個傷亡,大團長是真的心疼的緊。
科斯梅用小刀將面前的羊肉劃的稀爛,卻是下不去嘴:“墜亡的不多,不到百人,可惜追過去騎士們不是死了,就是被俘虜了。”
說完這句話,帳篷內的其他騎士們都是長吁短嘆地感慨起來。
這些尊貴高尚的騎士,落到那些粗野殘忍的叛軍手中,會遭受什么樣的待遇可想而知。
“騎士長,這一仗是你指揮的,你就沒什么想說的嗎?”渾身藥草味,胳膊、腦袋和小腿上都綁著夾板繃帶的騎士站起身大聲質問道。
“那不就是正常情況的追擊嗎?大家都是同意的,誰能想到山道會塌呢?”
“挖出這么一個山道,最起碼都是六周以上的工程。”說到自己的專業處,瓦茨拉夫抬起頭,“我們到這才兩周!”
“可他就是塌了啊,說不定是用了什么邪惡的魔法,比如化石為泥一類的。”
“那么長一段山道,就算是化石為泥,也得三四周。”
“唯一的可能就是他們早就知道了,靠占卜提前挖的。”
“咱們有圣人圣徽保護,還有祝圣神甫隨同,能占卜到咱們那真是魔鬼顯靈了!”
“注意辭,瓦茨拉夫!”大團長再次喝住這位神甫長。
科斯梅卻是痛苦的抓著頭發:“……那些千河谷人都過去了,我尋思我也能過。
沒想到,這些該死的千河谷人,設計了一個小機關,那棧道是木板上鋪著浮土。
他們自己過去時,就是一次僅過去極少數,等我們過時,他們在對面山上,一炮轟塌了木棧道……”
白天才親身經歷過那個場景,這些騎士都安靜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