庭院內瞬間沉寂下來,沒有一個人敢說話,只有吞咽口水與心臟劇烈跳動的聲音。
除了教皇,誰能給他們這么高的薪水?
除了教皇,誰來給他們安排房屋、教他們識字,退役后就業?
除了教皇,誰可以按時按量發放撫恤與優待殘障士兵以及家屬?
只有在千河谷圣聯的旗幟下,他們才能夠突破平民的軍職天花板,成為兵團長甚至戰團長。
跟了安德烈,他們未來到哪兒去呢?
只是,他們的一切都是安德烈給的,如果不是安德烈,他們一堆降兵估計都被拉去當礦工了。
至于軍官就更糾結了,一方面他們和安德烈從圣孫義軍時期起就認識。
認識了四五年的老上司,而且這位上司對他們的確很好。
另一方面,他們也是虔誠的教皇信民,作為千河谷人對霍恩的感情不是簡簡單單能被幾分私人情感壓過的。
霍恩是他們的英雄,是替藍血孤兒復仇,給了千河谷人自由與尊嚴的英雄。
唯一絕對站在安德烈這邊的,就只有那些法蘭軍官。
只是他們的數量遠沒有前者多,而且大多都是軍屯官,而不是在職軍官。
從數量上,無法影響大局。
假如是霍恩,他們還能保留現在的一切嗎?
假如是安德烈,他們還能享有現在的一切嗎?
每一名士兵都能聽到這樣的聲音,他們的心臟在越跳越快,越跳越快。
霍恩身邊的圣甲禁軍們更是緊張到無以復加,隨時準備撲上去掩護冕下逃離。
更不要提陰影中的索蘭了,她此刻就藏在馬腹的陰影中,一有不對便要帶霍恩逃離。
“回答我!”
霍恩的暴喝回蕩在庭院中,悠遠久絕。
只聽“哐當”一聲脆響,眾人側目,卻見一名士兵暈倒在地,手中的軍刀扔出去好遠。
時間在此停滯了一瞬,瓦倫泰勒的聲音劃破夜空:“教皇冕下,萬票!”
“萬票!”
“萬票!!!”
不管法蘭系的軍官們如何怒罵叫嚷,這些士兵與軍官們還是接二連三地放下了武器。
隨之而來的,便是以瓦倫泰勒為首,圣甲禁軍與鐵拳戰團的修士們開始互相擁抱。
直到這個時候,圣甲禁軍們才發現,圣銃手們害怕走風誤傷了冕下,不僅沒裝鉛子,就連發條都沒上弦。
霍恩臉上露出了笑容。
他翻身下馬,摸摸這個的腦袋,捶捶那個的胸口,甚至專門扶起了那位暈倒的士兵,將其架到了陰涼處。
直到緊張的氣氛大體松懈下來,他才看到了仍然站在原地的安德烈。
他穿著的襯衫,領口和腋下全都被汗水打濕,雙手放在身前大腿的位置,中指卻是壓在食指之上。
這是法蘭人祈求好運的姿勢。
只不過在臉上,安德烈仍然是那副鎮定自若和無奈委屈交加的復雜表情。
“冕下……”
眾人都安靜下來,幾名軍官,甚至包括瓦倫泰勒都是求情般看著霍恩。
在士兵們的簇擁下,走到安德烈面前,霍恩摘下血遮云,握住劍鞘,將劍柄遞到安德烈的面前:“知道怎么做了嗎?”
瓦倫泰勒朝身后點點頭,幾個白甲兵便將那幾名偽裝邊境騎士的山地騎士們押上。
等待了兩三秒,安德烈抽出了血遮云。
他快走幾步,到了那幾名士兵面前,一劍砍下。
片刻后,安德烈在其他鐵拳戰團士兵注視下,高高舉起了那士兵的人頭。
“我的教皇只有霍恩冕下!”他咬牙切齒地大吼起來,“以主之名,此卑劣之徒竟使吾之虔誠蒙塵!”
將人頭砸在地面,安德烈半跪在霍恩面前,雙手將血遮云舉過頭頂:“圣父見證,我心中只有冕下一個太陽!”
“很好。”
霍恩輕巧地拿起了血遮云,插回了鞘中。
(本章完)_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