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咚!”
腳下的城墻震動著,房梁與屋頂上的積灰簌簌落下,其中甚至還帶著一些碎裂的石子。
無意識地摳著嘴角的燎泡,烏爾席翁麻木地癱坐在城門門樓中,絲毫不去管他油膩發縫里的灰塵與石子。
他的視線穿過狹窄的窗口,飛向東段南側城墻。
在一門獅鷲炮和四門沙雕炮足足五天的連續炮擊,原本外墻的磚石已經碎裂脫落,露出了黃白色的夯土。
每一次炮彈擊中,都可以聽到嘩啦啦的聲音,那是夯土被擊碎后從墻面滾落的響聲。
原本青灰色的墻面被炮彈剝下了皮膚,每一次炮擊都代表著神廟的保護罩在脫落。
烏爾席翁甚至可以看到裸露的城墻夯土中,正陷著一枚碩大的石彈,仿佛一只陰森的眼睛時時刻刻地盯著他。
就好像是正面對著遠方的那位圣孫的眼睛,總是讓人不寒而栗。
雖然他從來沒有親眼見到過那頭惡魔,可是他最近總是能在夢中見到他。
“咚――咚咚咚――”又一聲炮彈擊中城墻的撞擊聲,這一次的搖晃尤為劇烈,可烏爾席翁卻仍舊仿若未聞地喝著葡萄酒。
不喝葡萄酒做什么呢?難道出城送死嗎?
苦笑一聲,烏爾席翁看向墻壁,那上面釘著波多撒公爵的信,他前兩天的時候還把它當作是救命稻草,時時激勵自己。
然而現在這信上早已布滿塵埃。
最絕望的是,他沒有任何還手的能力或手段。
就算是在墻頭加裝了弩車,頂多就只有一里左右的射程。
墻頭十輛弩車,幾個超凡騎士腰都快要累折了,除了幾個倒霉的蛇人被弓弦打死,硬是沒能造成任何傷亡。
他還嘗試過命令獵魔人去偷襲摧毀那幾輛投石車,但出城之后,獵魔人們至今音訊全無。
所以昨日在二百名超凡騎士援軍的攛掇下,他咬牙答應了出城作戰。
他喝了足足一品脫的高度烈酒和可汗藥劑,在誦經師“如履平地”神術的加持下,親自帶著新來的二百名騎士向著那門獅鷲炮發起了沖鋒。
當時他決意要奪下那輛可怕的投石車,至少也要摧毀它。
只是還沒等他靠近,便是拳頭大小的鐵彈丸如潑雨般打了過來,其力道之大,足以折斷人的脊椎,甚至是打穿胸口。
烏爾席翁甚至親眼看到,一名騎士的胸口炸出了一道鐵花,內臟的碎塊爆炸般四濺。
甚至有夸張的,居然被那鐵彈丸擊飛,落馬之時,那騎士折斷的頸骨碎片從脖子里射出,卡在了烏爾席翁的甲縫里。
那還是他回去后清理甲縫才發現的。
其實這個時候就有點端倪了,只不過在烈酒和藥劑的作用下,意識模糊的烏爾席翁居然忽視了這一點。
在他模糊的記憶中,只記得他看到了那黑色的長管,好像伸手就能觸摸。
然而下一秒,兩側便是無數道從火獄吹來的風。
兩側尖嘯的鉛子在盔甲上打出叮當亂響,兩側的騎士們便哀嚎著噴出血霧,捂著傷口仰面摔倒。
可這還沒完,終于接近了大概200步的距離,他正要下令全速沖鋒,便聽到一聲帶著濃重千河谷方的怒吼――“上霰彈”。
接下來發生的事情,他便什么都不記得了,根據親從們的說法,他是直接被鷹隼炮近距離發射的霰彈擊中了額頭。
好在他的盔甲是精鋼板甲,相當牢固,他只是被擊暈,所以才能勉強撿回一條命。
在霰彈橫掃后,中間的長槍手就開始進攻,而烏爾席翁就是在那個時候,被親從帶離了戰場。
剩余支援來的200名超凡騎士,則是生還者寥寥,準確來說,如果把投降和逃跑當作死亡的話,只有40個騎士成功回到了城堡。
其中不少人都沒有看清敵軍的臉。
他從王憲騎兵那邊買到的情報是,這位圣孫的軍隊采用了精兵政策,最擅長野戰,最不擅長攻城,因為會大量損耗兵力,得不償失。
看看這樣子,這像是不擅長攻城的模樣嗎?
蒙特亞克,你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