摩恩河下游的索拉堡。
天空鋪滿了白灰色的陰云,沉悶的潮氣壓在法蘭衛兵們的腦袋上,叫人抬不起頭來。
這些從丁香走廊征募或雇傭的法蘭士兵,身上單薄的衣裳濕漉漉地粘在皮膚上,痛苦地搖著腦袋躲避蒼蠅與蚊蟲。
他們偶爾抬起頭,望向遠處那座黑黢黢的城堡,眼中便是無奈與痛恨交替。
青黑色的箭樓上,鳳凰的鮮紅旗幟仍然在熱風中飄揚,城頭一眼望去,在垛口后總能看到一顆顆黑蛇灣武士與巫師晃動的腦袋。
快兩個月了,這座城堡居然還沒有破。
與過往相比,只是在那黑色的磚石上,留下了不少火燒煙熏的痕跡。
不得不說,南部秘黨巫師們所說的索拉堡每一塊磚都有血汗,可不是虛。
這座城堡通體由黑巖磚石堆砌,再用海量砂漿黏合,足足有4.5米厚,比阿維斯神廟還要厚上半分。
城內甚至還有魔女把守,兼有紅龍息與各種巫師。
如果不是波多撒公爵出奇兵,從后方拿下了阿維斯神廟,恐怕這一場攻城戰能打到雨季降臨都不一定能打完。
不過現在情況卻是不同了,阿維斯神廟城破后,索拉堡后勤斷絕,被丁香走廊的貴族聯軍四面包圍。
城頭出現紅龍息的次數在近幾日急速下降,估計在5月之前,他們便能攻破城堡,盡早回家了。
想到這一點,他們嚼著鷹嘴豆泥和黑面包的牙齒都用力了些。
“噠噠噠――”
在士兵們紛紛起身,準備下一輪攻勢之時,卻見遠方一騎藍色翎羽的輕裝騎士飛奔而來。
馬蹄濺起泥巴,衛兵們紛紛讓開道路,好奇地望著那騎士匆忙的背影,直到督戰隊的鞭子抽到他們的后背才停止。
推出蒙著鱷魚皮的盾車與攻城車,衛兵們一邊詛咒著那些該死的督戰隊,一邊在心中默默祈禱圣父的垂憐,別讓他們死于紅龍息之下。
那名騎士下了馬,快走幾步進入波多撒公爵的軍帳,將那封涂成了紅色的緊急信件交給了公爵大人。
敞著背心喝紅酒的公爵,先是在褲子上擦干手心的汗,才疑惑地拆開紅信封,寥寥幾眼掃過,面色瞬間紅了好幾個色號。
他左手拿著信,右手握拳重重砸在了名貴黃栗木椅子扶手上,連掛在椅子上的珍珠裝飾都被震得一跳:“一周時間守個神廟有那么難嗎?野戰打的跟屎一樣,現在連守城都不會了,這還要怎么支援?”
周圍的男仆偷偷踮起腳尖,試圖偷窺信件里的內容,卻被上前一步的喀齊伯爵擋住了視線。
“您先別生氣,生氣非虔信所為。”
“我親愛的喀齊,你來看看他寫的信,這叫我怎么不生氣。”將信拍在桌面上,波多撒公爵粗胖的手指像是暴雨一樣瘋狂地敲擊著單薄的信紙。
無奈用手帕擦掉手上肉排的油膩,喀齊伯爵借著天光讀完了這封簡短的求援信。
簡單概括一下就是一個單詞:“救我!”
“射程2里的投石車,虧他想得出來。”背手站在香薰銀爐前生了一會兒悶氣,波多撒公爵還是忍不住轉回到桌前,“就算有,城外還有那么多據點呢,就算是要拔除據點,都得要兩三天吧?
他倒好,先是避戰不出,把城外據點白送,這才被投石車轟了一天就請求援軍,我是他的保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