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1章期限
江小道離開廣源錢莊城北分號。
當夜,他便把蘇文棋的口信帶給了老爹。
次日清晨,宮保南便按照江城海的吩咐,獨自拜會蘇文棋,得知了王三全的藏身所在。
兩天后,“臥云樓”槍殺案中,最關鍵的人證王三全便離奇失蹤,神不知、鬼不覺,仿佛這個人從來不曾存在。
可奉天江湖之上,卻無人感到意外――人們早就對此習以為常了。
十幾年來,凡是得罪過周云甫的人,總是會離奇失蹤、莫名自殺或慘遭意外,明眼人都知道,此事跟“海老^”脫不開關系,可就是沒有確鑿的證據。
只要周云甫和江城海不掰,這種如影隨形的威懾力便會一直彌漫在奉天江湖。
消息傳到蘇家,蘇文棋也不禁暗自佩服、感慨!
要是“海老^”當年拜的不是周云甫,而是蘇父蘇元盛,奉天這十幾年的江湖局面,也許會大不相同。
艷羨之余,心里更多出幾分忌憚。
不過,有人歡喜有人憂。
白家大少白國屏得知此事后,氣得火冒三丈,當即便把心腹手下通通叫出來,站成一排,挨個痛罵了一遍。
王三全死了倒沒什么,白國屏本打算以此為由頭,大做文章,再殺殺周云甫的威風。
可眼下王三全活不見人、死不見尸,又是在白家手里沒的,頂多也只能立案失蹤,難以借題發揮,再將事態擴大。
年輕人氣盛,反觀白寶臣就顯得沉靜許多。
王三全被清,老頭子毫不意外。
“臥云樓”一案,自打半路殺出個莽夫王延宗,槍殺鬼警“黑帽子”,由此引發了一連串兒的連鎖反應,導致奉天交涉局與鬼子談判。
最終“臥云樓”被查封,周云甫自掏腰包,賠給鬼子五千塊銀洋。
這件事兒基本上就已經蓋棺定論了。
哪怕王三全還活著,此案也不會再有多大轉機。
說白了,上邊兒經過交涉,已經定下了調子,讓你們雙方各退一步,要是白家再敢鬧,那就是蹬鼻子上臉,不懂事兒了!
正因如此,白寶臣才放松了對王三全的保護。
否則,就算“海老^”弟兄幾個能耐再大,也不可能如此這般讓一個人憑空消失。
白寶臣并不糾結于這些細枝末節,他所關心的是大局。
經此一案,周云甫失去了煙土生意,如斷一臂,許如清的娼館生意每況愈下,江城海業已老邁,陳萬堂蠢蠢欲動,韓策還是那個熊樣。
大勢而,白家已經占盡了上風,死兩個人,又有何妨?
畢竟,白寶臣也從未奢望過,能一口吃下周云甫,循序漸進,才最穩妥。
不過,這老頭子也并非真的云淡風輕。
他心里還有個疙瘩沒解開――寶國火柴廠的縱火案,真兇到底是誰,還是一個未知數。
這家火柴廠,白家可沒少下本錢,當然不可能就此善罷甘休。而且,“臥云樓”一案,說穿了也是這起縱火案的幌子,揪著關偉和宮保南不放,實則是舍本逐末。
至此以后,白寶臣便開始動用各方眼線,打探周云甫是否還有其他未查明的“黑槍”,而首當其沖的調查對象,自然就是白家這些年來最大的死敵――“海老^”!
……
……
接下來,奉天江湖一連數日無有大事發生。
白寶臣仗著鬼子的勢力,風頭正盛,讓打手們冒充日廠工人,到處找茬兒挑釁。
周云甫偃旗息鼓,避其鋒芒,吩咐坐下“四梁”,遇事能忍則忍,能讓則讓,靜待時局變數。
這個曾經叱咤奉天江湖的瓢把子,如今卻成了一個老王八,只管把自己縮在殼兒里,打不還手,罵不還口,任憑你白家何種手段,他只一個拖字訣了事。
老爺子每天不干別的,只忙活著兩件事兒:
其一是派韓策在東三省講武堂發展人脈,打點關系。
其二便是看報紙,只要得閑,手里就不離報紙,手指肚上時常黢黑一片。
看累了,周云甫就讓韓策坐在身邊給他念,并時時刻刻讓“串兒紅”幫他打探時下各路秘不登報的口耳新聞,南邊來的兩個江相派,也漸漸進入了老爺子的視線。
許如清掌管娼館生意,小道消息最為通達,尤其是倒清一派的種種傳聞,往往最先知曉。
老爺子結合報紙新聞與江湖消息,越是思量,越是覺得近兩年必有大事發生,因而愈發堅定自己的緩兵之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