士兵們也都依令散去，但三三兩兩聚在一起，低聲議論著方才那出鬧劇。

宋清遠站在原地，望著昭陽公主被帶走的方向。他轉向沈桃桃，再次深深一揖，“沈姑娘，今日若非你機變，清遠……真不知該如何收場。大恩不謝，清遠銘記于心。”

沈桃桃擺了擺手，臉上那點戲謔慵懶的神色收斂了些，變得正經起來：“宋先生客氣了。對付這種不講道理又自以為是的瘋子，就不能按常理出牌。你越跟她講道理，她越來勁。就得比她更瘋，更不講理，把她繞進去，她才會懵。”

她說著，揉了揉依舊有些困倦的眉心，“不過，這麻煩算是暫時按下了，但還沒完。這位公主殿下，現在可是個燙手山芋，殺不得，放不得，留著她，遲早還是個禍害。”

謝云景走了過來，目光落在地上那卷被遺棄的明黃圣旨上。

徐相彎腰拾起，展開略一看，眉頭便緊緊鎖死：“字跡模仿得有七八分像，但這玉璽……卻是真的。這公主竟能偷蓋到玉璽，看來三皇子身邊，也并非鐵板一塊。”

“她現在是我們手里的一張牌。”謝云景聲音沉穩，“一張可以用來反擊三皇子，揭露他昏聵無道，連親妹都可隨意贈送的牌。但如何打這張牌，需要好好謀劃。”

沈桃桃點了點頭，忽然問道：“對了，宇文峰那邊有什么動靜？他就這么輕易讓昭陽公主跑出來了？以他的本事，不該看不住一個嬌生慣養的公主才對。”

張尋在一旁答道：“探子回報，宇文峰昨夜就回了虎牢關，公主是今晨天剛蒙蒙亮時，買通了一個小卒，從一處防守相對松懈的側門溜出來的。看起來像是宇文峰疏于防范……”

“疏于防范？”沈桃桃嗤笑一聲，“我看他是故意放水吧，這宇文峰，精著呢，他肯定早就煩透了這個刁蠻公主，又不想背上囚禁皇族的罪名，也怕宇文玥會誤會他，正好借我們的手來處理這個麻煩。”

謝云景頷首，顯然也認同這個判斷：“宇文峰此舉，真是只顧自己，不管別人死活。”

沈桃桃打了個哈欠，“當務之急，是先把這位公主殿下安置好。總不能真讓她去給小七月敬茶吧，那還不得把小七月再嚇出個好歹來？”

宋清遠聞，臉上露出深以為然的表情。

沈桃桃無奈，“這樣，先把她單獨關押起來，派可靠的人看著，飲食起居別虧待了她，但絕不能讓她再鬧出什么幺蛾子。等我們拿下虎牢關，解決了三皇子，再商量怎么處置她。”

“此議甚妥。”徐相表示贊同，“眼下我軍即將與宇文峰進行關鍵交接，不宜節外生枝。將昭陽公主嚴密看管，靜觀其變，是為上策。”

謝云景看向沈桃桃，語氣緩和了些：“至于營中這位公主，就要辛苦桃桃你，多看顧一些。務必不能讓她再鬧出亂子。”

沈桃桃拍了拍胸脯：“包在我身上，對付一個昭陽，我還是有經驗的。只要她不作死，我就保證她活得好好兒的。”

她頓了頓，臉上露出一絲壞笑，“不過，為了防止她作死，我覺得可以給她找點事兒做。”

“哦？何事？”謝云景挑眉。

“抄書，”沈桃桃笑嘻嘻地說，“就抄《女誡》什么的，讓她好好靜靜心，學學什么叫溫良恭儉讓，派個女兵盯著她，寫不完不準吃飯，我看她還哪有精力鬧騰。”

謝云景聞，想象了一下昭陽公主被迫抄寫《女誡》的場景，嘴角也不由得微微上揚。

這法子，雖有些孩子氣，但或許……真的有用。

昭陽公主醒來，映入眼簾的不是熟悉的錦帳流蘇，而是簡陋的營帳頂棚。

短暫的迷茫后，恥辱的記憶如潮水般涌來，宋清遠的拒絕，沈桃桃的羞辱，還有那“妾室敬茶”的奇恥大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