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媽將一大束包裝精致的香檳玫瑰捧到沈知瀾面前,上面還插著一張寫滿了字的賀卡。
沈知瀾原本下意識落上去的目光,在察覺到女兒和女婿的目光時,像被燙到一樣迅速移開。
“拿走,我不看!”她的聲音有些急。
王媽皺了皺眉,“夫人,您就看一眼吧,紀先生一片心意呢。”
“先放那!”沈知瀾語氣都嚴肅了起來,“你去整理衣服!”
王媽無奈,只好將鮮花放在桌上,轉身去把已經整理好的衣服往行李箱里裝。
病房里的氣氛一時有些微妙的尷尬。
林見疏朝著嵇寒諫遞了個眼色,隨即開口。
“媽,我和嵇寒諫先把東西搬去車上。”
她又轉向王媽,安排道:“王媽,你來拎這個袋子,箱子讓嵇寒諫來。”
王媽剛好將最后一件衣服裝好,忙應聲道:“好嘞,辛苦姑爺了。”
三人走出病房,門在身后合上。
病房里瞬間空曠下來。
沈知瀾獨自坐在沙發上,目光空洞地望著某處。
許久,她的視線才緩緩移動,最終落在了桌角那束香檳玫瑰上。
她沉默了半晌,才撐著沙發扶手,拄起拐杖,緩步走近。
顫抖的手指,從花叢中捻起了那張卡片。
熟悉的字跡,一如當年,遒勁有力,卻又帶著克制的溫柔。
知瀾,恭喜出院,更恭喜你,重獲自由。過去的歲月如同一場漫長的雨季,淋濕了你的翅膀,卻也洗凈了天空。如今雨過天晴,不必再回頭凝望那些泥濘。未來的路很長,陽光很好,風也很溫柔,大膽地往前走,去看看那些你從未見過的風景。你不必再為誰而活,只需為你自己。我會在你看得見或看不見的地方,祝你走出自己的晴天。
一滴滾燙的淚,砸在了卡片上,迅速暈開了一小片墨跡。
緊接著,淚水便如斷了線的珠子,再也止不住。
她將卡片死死地按在心口,仿佛要將那份遲到了二十多年的心意,嵌入自己的骨血里。
太晚了……
阿深,真的太晚了。
一步錯,便是步步錯,她的人生早已在選擇林承岳的那一刻,就駛入了無法回頭的深淵。
這滿身的傷痕,是她識人不清的代價。
如今她孑然一身,背負著沈家的聲譽,更虧欠了女兒的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