財富猶如滾雪球一般急劇膨脹。
然后這些財富輸送至長安,支撐起朝廷在全國各地的基礎設施建設,尤其是對于一些遭受自然災害的地方實施“以工代賑”,不僅賑濟災民使其在災難面前能夠存活下去,更加快當地的災后重建,許多原本貧困偏遠的地方甚至因為一場災害使得各項設施都極為完善……
李治起初面對這種有別于關中、甚至自古從未得見的經濟模式興致勃勃,但是在熟悉這套體系、并且結合朝堂上諸多政策展開深度思考之后,不由悶悶不樂。
無需置疑,現如今的大唐已經是盛世降臨,但是在可以預見的未來,國勢還會蒸蒸日上,經濟、政治、軍事都將臻達華夏歷史前所未有之巔峰!
而陛下則只需老老實實坐在太極宮內,這曠世未有之榮耀、功勛便自然而然的落在他的頭上,彪炳青史、萬世流芳!
憑什么?!
我上我也行啊……
而他卻不得不遠離這一片生機勃勃、日新月異的土地,去往荒涼偏遠的天南海島了此殘生……
巨大的失落令李治精神懨懨,提不起勁兒。
原本希望能夠帶領書院學子去往天南之島開天辟地的雄心壯志,也難免失落下去。
房俊在華亭鎮非常忙碌,不僅要親自調撥軍械、糧秣供應前方征戰的大軍,還要時刻關注諸如遼東、扶桑、琉求、渤泥等地的局勢,這些地方的軍隊幾乎抽調一空,一旦有土著趁勢起亂很短時間便能波及深遠,回頭再想予以評判、收拾局勢就要浪費大力氣。
巴陵公主見李治前兩天還興致勃勃四處走動,這兩日忽然就蔫頭耷腦窩在與房俊官舍相鄰的院子里意氣消沉,自是深感詫異,遂親手蒸了糕點給李治送去。
“雉奴好像心事重重的樣子?”
將糕點按照種類分別放在碟子里,巴陵公主又沏了一壺茶水,跪坐在李治對面。
李治接過茶水道謝,又吃了一塊糕點,嘆口氣道:“別說我了,說說七姐你吧……你到底怎么想的?”
巴陵公主沒想到話題轉到自己身上,俏臉一紅,拈起茶杯喝茶,垂下眼簾:“什么我怎么想的?不知你說什么。”
“呵,”
李治坐直腰桿:“還裝糊涂呢?我是說你如此戀棧不去,一旦消息傳到扶桑被駙馬得知,該當如何面對?”
自北魏及至隋唐,政權直主體皆為漢化的鮮卑人,雖然說漢話、寫漢字、讀漢書,但一些民族風俗卻依舊保留下來,譬如較為開放的男女關系……
在草原、塞外嚴酷的生存環境之下,繁衍種族高于一切,這方面自是無需避諱,前隋楊家、大唐李家都有鮮卑血脈,且朝野上下充斥著鮮卑貴族,風氣開放前所未有。
皇家也好、門閥也罷,這種事屢見不鮮。
但私底下偷偷摸摸是一回事,堂而皇之擺上臺面則是另一回事,畢竟對于深受儒家文化影響的權貴們也知道這種事“不體面”,巴陵公主如此毫無避諱滯留于此,與房俊雙宿雙飛,柴令武作何感想?
這往后的日子還怎么過?
巴陵公主輕哼一聲:“能過便過,不能過便和離,誰離了誰都是過日子。”
李治想了想,覺得還是要隱晦提醒一下:“據我所知,太尉與柴駙馬曾經很是交好,但后來不知為何忽然反目。”
在他看來,房俊之所以與巴陵公主不清不楚,除去“好公主”這一點癖好之外,很大一部分還是源自于對柴令武的抱負。
換之,巴陵公主僅只是房俊抱負柴令武的工具而已。
一個“工具”,又何必自作多情毀了自己的生活?
該當懸崖勒馬、痛改前非才對。
巴陵公主垂首不語。
李治便明白這是情根深種、不可自拔了……只能輕嘆一聲,再不多。
他也不敢多說,萬一房俊得知之后生氣發火,他可受不住。
況且他也不是多嘴多舌之人,雖然是自己姐姐,但警示之說出來也就罷了,至于對方到底怎么想……連陛下都不管,他又算哪棵蔥?
倒是柴家兩兄弟是真的慘,老大柴哲威不僅丟了爵位且被流放漠北,回來一趟長安遲遲戀棧不去最終被陛下派人攆走,老二柴令武雖然撿了爵位,但無官無職只能遠走扶桑,老婆偷人都不敢語……
平陽公主女中豪杰、不讓須眉,誰知兩個兒子居然這般無能?
倒是有可能繼承了柴紹的軟弱怯懦……_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