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李逸的腦子瞬間有些轉不過彎來。
“殿下,您仔細想一想。”諸葛振遠的聲音帶著一種奇特的引導性,“從太子殿下出城迎戰,到黑風峽火器‘爆炸’,再到陳叔遠被反包圍,這一切,是不是都太順了?順得,就像是提前排演好的一出大戲?”
“太子殿下,確實神機妙算,但他終究是人,不是神。他如何能精準地算到陳叔遠會從絕壁攀爬?如何能算到陳叔遠會狗急跳墻,孤注一擲?除非……”
諸葛振遠的眼中,閃過一絲智慧的光芒。
“除非這一切,本就是他計劃的一部分!”
“他故意示敵以弱,故意讓您以為他不知道火器的存在,故意讓您以為自己是黃雀,其真正的目的,根本就不是為了什么糧草,也不是為了全殲陳叔遠!”
“他要的,是您的神策軍!是您這位齊王殿下,心甘情愿地,將指揮權,交到他的手上!”
轟!
諸葛振遠的一番話,如同一道閃電,劈開了李逸心中所有的迷霧!
他呆呆地站在原地,額頭上冷汗涔涔而下。
是啊!
李軒從頭到尾,都表現得太過鎮定了!
鎮定得根本不像一個剛剛得知自己中了圈套的人!
他那一切,都是裝出來的!
他真正的目的,就是為了逼自己低頭,逼自己簽下那份屈辱的軍令狀,從而名正順地將神策軍這支大周最精銳的王牌,徹底掌控在自己手中!
好狠的算計!好深的心機!
“可是……可是黑風峽的戰報……”李逸的聲音依舊帶著顫抖。
“戰報,是可以偽造的。”諸葛振遠淡淡地說道,“或許,張威將軍根本就沒死,那五千伏兵,也根本沒有被圍。這一切,都只是太子殿下與鐵牛將軍,聯手演給您看的一出雙簧罷了。”
“他……他怎么敢?!”李逸不敢置信地吼道,“他就不怕我真的坐視不管,讓張威的五千人馬,全軍覆沒嗎?”
“他敢。”諸葛振遠篤定地說道,“因為他知道您不敢。您賭不起。神策軍是陛下給您的根基,您絕不敢拿這五千精銳的性命,去賭一個不確定的可能。所以,您一定會向他求援。而只要您一開口,您就輸了。”
李逸的身體晃了晃,一屁股坐倒在椅子上。
他感覺自己就像一個透明人一般,被李軒和這個諸葛振遠,看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那……那我們現在該怎么辦?”李逸的聲音里,充滿了無力感。
“等。”諸葛振遠輕輕吐出一個字。
“等?”
“對,等。”諸葛振遠站起身,走到地圖前,目光落在了京城洛陽的方向。“殿下,您真的以為,陛下會讓太子殿下,如此輕易地就掌控南境的軍權嗎?”
“您真的以為,陛下派您來,就只是為了和太子爭功嗎?”
“不,您和太子殿下,都只是棋子。真正下棋的人,是陛下。”
“現在,棋局才剛剛開始。太子殿下看似占盡上風,但他每一步,都走在陛下的算計之中。他越是強勢,越是霸道,就越是離死路,更近一步。”
諸葛振遠的眼中,閃爍著一種近乎于妖異的智慧光芒。
“陛下,最不喜歡的,就是不受控制的棋子。尤其是一柄太過鋒利的刀。”
“所以,殿下您什么都不用做,只需要安安靜靜地,看著。”
“看著太子殿下,是如何一步步地將自己送上絕路的。”
李逸看著諸葛振遠那自信滿滿的樣子,心中的慌亂,終于漸漸平復了下來。
對,先生說得對。
父皇,才是真正的棋手!
李軒再厲害,又豈能斗得過父皇?
自己只需要等著看好戲就夠了!
然而,就在他剛剛松了一口氣的瞬間。
帳外,再次傳來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
一名身著禁軍服飾的密探,神色慌張地沖了進來,甚至忘了行禮,直接跪倒在地!
“殿下!先生!京城……京城八百里加急密報!”
“陛下……陛下他……他真的派人,將皇陵中的‘太陽神石’,送往慶陽關了!!”
什么?!
“砰!”
諸葛振遠手中那只剛剛端起的茶杯,猛地一晃,滾燙的茶水灑了一手,他卻渾然不覺!
他那張一直古井無波的臉上,第一次,露出了名為“震驚”的神色!
李逸更是直接從椅子上跳了起來,不敢置信地吼道:“你說什么?!父皇他……他竟然真的把神石給了李軒?!”
這怎么可能?!
這完全不符合父皇的行事風格!
他不是應該想盡一切辦法,置李軒于死地嗎?怎么會……怎么會主動送上解藥?!
“不僅如此!”那名密探的聲音,帶著哭腔,繼續說道,“與神石一同送來的,還有陛下的一道絕密手諭!”
“手諭上說……說……”
“說什么?!”李逸急聲追問道。
那密探咽了口唾沫,用一種夢囈般的語氣,說出了一句讓整個帥帳之內,瞬間陷入死寂的話。
“手諭上說……此次送往慶陽關的神石,有兩塊。一真,一假。”
“真的那塊,藏有標記。命齊王殿下您,不惜一切代價,秘密將其截下!”
“讓太子李軒,和他麾下那十萬中毒的將士,拿著那塊假的神石,在無盡的希望與絕望之中,慢慢爛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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