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洛陽。
紫宸殿內,寂靜之極。
“陛下,南郡慶陽關緊急軍情!”
一名從南境八百里加急,跑死了三匹快馬的信使,正如同一條死狗一般癱軟在冰冷的金磚之上,氣喘吁吁的將那封沾滿了血與汗的軍情奏報呈到了御前。
大太監王福接過密報,恭敬的雙手遞給龍椅之上的那道霸氣威嚴的身影,
龍案之后,龍椅之上,大周天子李承業,緩緩地展開了那封來自慶陽關的密報。
密報的內容很簡單。
只有寥寥數語。
“慶陽關大捷,兒臣李軒以三千殘兵,陣斬南楚主帥陳叔遠,大破敵軍五萬,生擒南楚太子楚岳,皇女楚凌雨二人。”
“然全軍將士誤中南楚蓬萊妖術‘血蓮業火’之毒危在旦夕,非‘太陽神石’不可解。”
“今兒臣李軒將率麾下十萬中毒袍澤即刻班師,返回京城。”
“入皇陵,取神石,以救三軍之性命!”
“若父皇不允,兒臣便以手中之劍,問一問這朗朗乾坤,君要臣死,臣為何非死不可!”
“轟——!”
當李承業看到最后那一句,那充滿了無盡悲愴與滔天殺意的質問時,他只覺得一股狂怒之火仿佛燃遍全身。
他猛地一拍龍案!
“砰!”
那張由千年金絲楠木打造的,象征著至高皇權的龍案,竟被他這含怒一掌,硬生生地拍出了一道清晰的裂痕!
“反了!反了!他真是反了!”
李承業的胸膛劇烈地起伏著,他那張不怒自威的臉上,青筋畢露,狀若瘋虎!
“好一個李軒!真是朕的好兒子!”
“他這是在做什么?他這是在逼宮!他這是在造反嗎?!”
“率十萬中毒大軍,殺回京城?他想干什么?他想讓這洛陽城,變成一座毒城嗎?!他想讓朕的萬里江山都為他陪葬嗎?!”
李承業的聲音,宛如一陣滾滾雷霆,在空曠的紫宸殿內瘋狂回蕩,嚇得周圍侍立的宮女太監,一個個跪倒在地,身體抖如篩糠一般顫抖。
李承業他怎么也想不到!
他布下的那個自以為天衣無縫,一石三鳥的絕殺之局,竟然……被李軒用這種最極端,最暴烈,最不講道理的方式,給硬生生掀了桌子!
他不僅沒死!
他不僅贏了!
他竟然還要帶著十萬大軍殺回來,問罪于他這個皇帝!
奇恥大辱!
這簡直就是徹頭徹尾的奇恥大辱啊!
“來人!來人!”
李承業對著殿外一聲歇斯底里的怒吼。
“傳朕旨意!命京畿三大營,立刻開赴南陽古道!給朕攔住這個逆子!”
“告訴他們,李軒和他麾下的軍隊,已然謀反!若有反抗,格殺勿論!!”
“朕要讓他知道,什么叫天威難測!什么叫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
皇帝的殺心,在這一刻已然攀升到了!
他不在乎什么父子之情,不在乎什么十萬將士的性命,他只在乎自己那至高無上的皇權受到了挑釁!
這個消息,如同風暴一般,在短短半個時辰之內,便傳遍了整個洛陽朝堂。
早朝,金鑾殿。
氣氛壓抑得讓人有些喘不過氣。
御史大夫劉稟章,這位晉王李毅的忠實黨羽,第一個站了出來。
他老淚縱橫,手持象牙笏板,對著龍椅之上的李承業,哭天搶地。
“陛下!老臣聽聞太子殿下竟要率軍闖關,兵臨城下,此乃亙古未有之叛逆之舉啊!”
“想那前朝暴魏末年,藩鎮割據,天下大亂,不就是因為君威不振,臣子犯上嗎?!”
“太子李軒,此舉與謀反何異?!他這是將我大周的法度,將陛下的天威,視若無物啊!”
“老臣懇請陛下,立刻發兵討伐!將此等亂臣賊子,就地正法!以儆效尤!以安天下臣民之心啊!”
劉稟章一番話,說得是聲淚俱下,義正辭。
他身后那些早已被晉王授意,準備打壓太子的官員們,也紛紛出列,跪倒在地。
“請陛下發兵討伐,以正國法!”
“太子無道,當廢!當誅!”
一時之間,
整個金鑾殿上,充滿了對李軒的口誅筆伐,仿佛李軒已經成了十惡不赦的千古罪人。
李承業看著底下這群忠心耿耿的臣子,心中的殺意愈發濃烈。
然而,就在他準備順水推舟,下達那道他期待已久的討伐旨意之時。
一個沉穩的聲音,卻不合時宜地響了起來。
“陛下,老臣,有不同看法。”
眾人循聲望去,只見左丞相宋明,緩緩從百官之中,走了出來。
他神情平靜,那雙不怒自威的眼睛之中,卻閃爍著洞悉一切的智慧光芒。
劉稟章見狀,立刻冷哼一聲,厲聲喝道:“宋相!太子謀逆,鐵證如山!你此時站出來,莫非是想為這亂臣賊子,開脫不成?!”
放眼整個朝堂。
誰不知道宋明之女宋清婉與太子李軒青梅竹馬,感情深厚。
宋明沒有理會劉稟章,只是對著龍椅上的李承業,深深地作了一揖。
“陛下,老臣敢問一句。”
“太子殿下為何要率軍回京?”
李承業冷冷地看著他:“他要闖皇陵,取神石!”
“那他為何要取神石?”宋明繼續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