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遠
李軒的眉毛,微微一挑。
這個李毅身邊最得力的走狗,這個時候,跑到他這里來干什么?
是來求饒?還是來興師問罪?
李軒的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容。
“讓他進來。”
……
杜遠走進帥帳的時候,腿肚子都在發軟。
他雖然是晉王李毅的首席謀士,自詡智計過人,但在踏入這座殺氣沖天的軍營,尤其是看到帳外那根高高懸掛著左營校尉何進人頭的旗桿時,他所有的智計,都變成了一團漿糊。
他甚至不敢抬頭,去看主位上那個年輕得過分的太子。
那股從李軒身上,不經意間散發出的,如同實質般的威壓,讓他感覺,自己仿佛被一頭遠古兇獸,死死地盯住了。
“罪臣杜遠,參見太子殿下,太子妃殿下。”杜遠“噗通”一聲,跪倒在地,聲音,帶著無法掩飾的顫抖。
“杜長史,何罪之有啊?”李軒的聲音,帶著一絲慵懶的笑意,傳入他的耳中。
那聲音溫和,甚至帶著幾分親切。
但杜遠卻聽出了一股,讓他毛骨悚然的寒意。
“殿下……殿下明鑒!”杜遠哆哆嗦嗦地,從懷中,掏出了一份禮單,高高舉過頭頂,“晉王殿下,聽聞太子殿下即將領兵南征,為國戍邊,特命罪臣,送來一些糧草軍資,以壯軍威!”
“哦?”李軒的目光,落在了那份禮單上,卻沒有去接。
他只是似笑非笑地看著杜遠:“三哥有心了。只是本帥的糧草,不是已經‘借’夠了嗎?”
“借”字,他咬得特別重。
杜遠的額頭上,瞬間布滿了冷汗。
他知道今夜京城發生的一切,都瞞不過這位太子的眼睛。
三皇子派他來,名為送禮,實為試探,更是為了撇清關系!
“晉王殿下,對……對那些不法奸商,與朝中蠹蟲,勾結之事,毫不知情!”杜遠急忙辯解道,“都是……都是下面的人,打著王爺的旗號,胡作非為!王爺,也是被蒙蔽了啊!”
“是嗎?”李軒輕笑一聲,端起蕭凝霜遞過來的茶杯,輕輕吹了吹上面的熱氣,“這么說,倒賣軍械,豢養私兵,也都是,下面的人自作主張了?”
轟!
杜遠只覺得,腦子里,像是有驚雷炸響!
他猛地抬起頭,難以置信地看著李軒。
這件事,是晉王府最核心的機密!除了他和晉王本人,絕不可能有第三個人知道!
太子他……他是怎么知道的?!
“杜長史,你是個聰明人。”李軒放下茶杯,聲音,陡然轉冷,“回去告訴三哥,他那些見不得光的把戲,本帥,一清二楚。”
“這次,本帥看在父皇的面子上,不動他。但,再有下次……”
李軒沒有說下去,但他那雙冰冷深邃的眸子里,迸發出的凜冽殺機,已經說明了一切!
“滾吧。”李軒揮了揮手,如同在驅趕一只蒼蠅。
杜遠如蒙大赦,連滾帶爬地,逃出了帥帳。
直到跑出軍營老遠,他才敢停下腳步,回頭望去。那座燈火通明的帥帳,在他眼中,仿佛是一張擇人而噬的巨獸之口。
他知道,京城,要變天了。
這位太子殿下,已經不再是那個,可以任人拿捏的,廢物六皇子了。
他是一頭,已經掙脫了所有枷鎖的,猛虎!
……
三日后。
京城,朱雀門外。
十萬征南大軍,集結完畢。
旌旗如林,刀槍如雪,一股肅殺之氣,直沖云霄。
高高的城樓之上,李軒一身玄色龍鱗甲,身披猩紅大氅,手按腰間龍吟劍,目光如鷹隼般,掃過底下那黑壓壓的人山人海。
他的身旁,蕭凝霜同樣,一襲銀色軟甲,勾勒出她那驚心動魄的玲瓏曲線。
她沒有佩戴鳳釵,而是將一頭青絲,高高束起,英姿颯爽,宛如一尊即將要踏上戰場的女戰神。
這對璧人,并肩而立,便仿佛是這天地間最耀眼的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