扶瑤的指尖輕輕捻著袖角,目光落在遠處云霧翻騰的天際,眼底深處藏著一絲不易察覺的算計。
她知曉幻妖王的實力深不可測,自己雖有謀劃,卻缺一把能精準斬下對方頭顱的刀。
而方緣,便是那把尚需打磨的利刃。
扶瑤太清楚獨孤怡寧此刻的心思了。
那道關乎本體復活的機緣被方緣攥在手里,對方每多活一刻,獨孤怡寧的心頭就像被多燒了一寸。
可恰恰是這份急切,成了扶瑤手中最好的韁繩。
想到這里。
扶瑤的唇角不禁勾起一抹冷峭的弧度,心中暗道:你越想快,我偏要慢。
方緣身上的變數尚未完全展開,此刻若被你斬了,我又去哪里找第二個能與幻妖王抗衡的棋子?
她自然不會真的讓獨孤怡寧永遠失去復活的機會。
畢竟,幻妖王的妖丹唯有在獨孤怡寧本體復蘇后,才有最穩妥的奪取之法。
可眼下的方緣,修為尚淺,手段稚嫩,別說殺幻妖王,怕是連對方的衣角都碰不到。
扶瑤微微頷首,指尖在虛空中輕輕一點,仿佛在勾勒著一場漫長的棋局:必須給方緣足夠的時間。
讓他在生死邊緣掙扎,在機緣巧合中突破,直到他的鋒芒足以劈開幻妖王的護身妖氣。
時間?
這從來不是問題。
扶瑤想起仙界那凝滯般的時光流速,眼底掠過一絲淡漠。
此間位面千年,不過是仙界百日;哪怕在此處耗上億萬年,于仙界而,也不過是閉關醒來時,窗外飄過的幾片云。
對她們這些動輒沉睡百年、修行千年的仙人來說,這點時間,連打個盹都顯得倉促。
思及此,扶瑤轉過身,迎上獨孤怡寧那雙幾乎要噴出火來的眼睛,臉上卻緩緩綻開一抹溫和的笑:“漓禍,你也不必如此著急。”
獨孤怡寧聞一怔,眼底的焦灼幾乎要溢出來。
她攥緊了拳頭,指節泛白,恨不得此刻就沖出去將方緣挫骨揚灰。
扶瑤卻恍若未覺,繼續道:“本使等時機成熟,自會出手捉拿那妖鳳,說來,本使離開此間位面已有千年,此番歸來,倒想看看這山川湖海,是否還如昔日那般模樣……”
她的聲音輕柔,帶著幾分懷舊,仿佛真的被凡塵景致牽動了心緒。
獨孤怡寧先是一愣,隨即心中的疑慮瞬間煙消云散,反倒涌上幾分竊喜。
她暗自思忖:扶瑤肯多留,自然是好事!有她在,方緣那小雜種插翅難飛,等她看夠了風景,再動手也不遲!
到時候,本體復活的機緣,還有那妖鳳的命,一個都跑不了。
須臾間,她臉上立刻堆起恭敬的笑意,躬身道:“使者說的是,此間雖不如仙界繁華,卻也有幾分獨到景致,屬下愿為使者引路。”
扶瑤看著她眼底藏不住的幸災樂禍,心中冷笑更甚。
棋子已入甕,只待時間將利刃磨鋒,到那時,無論是幻妖王,還是這急不可耐的獨孤怡寧,都將成為她登頂路上的墊腳石。
在獨孤怡寧看來,扶瑤在這片地域停留的時間越長,日后當她們一眾返回上蒼之際,就越能減少其他神將們可能產生的閑碎語。
畢竟,這般長久的逗留,從側面也足以凸顯出那頭孽鳳確實有著非同一般的特質,讓他們不得不花費如此多的心思去應對與觀察。
更何況,當下獨孤怡寧復活本體的計劃還遠未到徹底完善的地步。
她所倚仗的陽靈,距離最終功成還差至關重要的最后一步,僅僅這一步,保守估計也得耗費十年光陰才能達成。
再說說陰靈白淼淼,雖說她已經被方緣帶離了離火宗這個是非之地,但以獨孤怡寧對她的了解和預判來看,她篤定白淼淼絕不可能甘心讓自己的修為就此停滯不前。
以白淼淼對夫君方緣的深情,她必然會拼盡全力去修行,只為了在將來有機會為方緣復仇的時候,能夠貢獻出自己的一份力量,不辜負那份情意與期許。
也正因如此,此刻的扶瑤與獨孤怡寧各自懷揣著不同的心思與算計,誰也沒有立刻對方緣采取行動,這反而在無形中給了方緣一段寶貴的、能夠安心成長發育的時間。
時間便在這樣微妙的平衡中緩緩流逝。
一個半時辰之后,伴隨著一陣微弱卻充滿生命力的鳳鳴聲,真鳳成功孕育出了一只小鳳凰。
這只小家伙的羽毛呈現出紅與黑相間的色彩,靈動的眼眸中透著初生的懵懂與不凡的氣息。
如今的方緣,先是得到了龍寶寶,之后又迎來了這只鳳寶寶。
這兩個小家伙都繼承了她們母親的超凡天資,仿佛天生就是時空法則的寵兒,與周遭的時空之力有著一種與生俱來的緊密聯系。
也正因為如此,她們對方緣的反哺在潛移默化、悄無聲息之中達到了極致的狀態。
在那一瞬間,方緣只覺得體內的道源仿佛變成了一個無底的漩渦,幾乎將整個修煉界中散逸的所有時間法則與空間法則之力都盡數汲取到了自己的身體道源之中。
那種力量充盈周身的感覺,讓他的修為瓶頸瞬間松動,時空本源更是發生了質的飛躍。
“好好好!”
方緣感受著體內那股前所未有的強大力量,臉上難掩激動與喜悅。
他轉頭對著紫金神龍和真鳳說道:“我們也該啟程離開了,我能繼續成長突破的契機,就藏在各大超圣勢力之中。
到了那時候,若是遇到什么難以應對的麻煩,還需要兩位出手相助一二。”
紫金神龍與真鳳如今早已和方緣締結下了一榮俱榮、一損俱損的緊密聯系,方緣的強弱直接關系到她們自身的命運,因此對于方緣的請求,她們自然是毫不猶豫地選擇了應允。
于是乎。
在那之后的三十年時間里。
在紫金神龍與真鳳這兩位半步大乘強者的強大威懾之下,方緣如同潛龍在淵,悄無聲息地行動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