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門關上的那一刻,陸沉舟突然蹲了下來,把耳朵貼在許淮寧的腹部。
許淮寧被他這舉動逗笑了,“就算有,才幾天啊,能聽見什么?別讓人家笑話。”
“萬一是呢?可不能馬虎。”陸沉舟抬頭,素來凌厲的眉眼柔和下來,他屈指算了算,“咱在一起是上個月的11號,這也快一個月了。”
“不是這么算的……好了,我要喝姜湯,你去幫我端過來。”
就這么大剌剌的說出來,男人的臉皮可真厚,她就不一樣了,做都做了,還是會臉紅。
陸問舟敲了敲門,“哥,嫂子,姜湯好了,我可要進來了。”
“進來吧。”
問舟進門就邀功,“嫂子,我怕味太嗆,里面給你多擱點紅糖啊!”
“還是小姑子對我好。”
陸沉舟端著碗,等把一側吹涼了,才遞到許淮寧嘴邊。
哪怕放紅糖了,氣味也直沖腦門,許淮寧皺眉頭,“真難喝。”
“良藥苦口。”
喝完了一大碗,接著就得蒙上被子捂汗了。
“衛生員的意思,我要當姑姑了嗎?”陸問舟站在床尾,雙手叉腰,一臉興奮,“嫂子,我得趕緊告訴奶奶!她盼曾孫子都望眼欲穿了。”
“別!”許淮寧和陸沉舟異口同聲地制止。
陸沉舟瞪了妹妹一眼,“八字還沒一撇的事,別到處嚷嚷。”
“就是,萬一不是呢?萬一不是多難為情啊。”
說一句糙話,老家叫下謊蛋。
陸問舟撇撇嘴,“行行行,你們夫妻倆一心。我再去給嫂子熬點粥,生病的人得吃點清淡的……哥,餃子還沒包。”
九點多鐘,陸沉舟再去看許淮寧,燒已經退了,人像剛從水里撈出來的一樣,趕緊又給她換了一身干爽的。
許淮寧哼唧了兩聲,接著睡。
陸沉舟去倒了一杯水,問舟還在客廳里。
“問舟,去睡吧。”
陸問舟猶豫了一下,說道:“大伯又要結婚了。”
“噢?這回找的是什么樣的人?”
五十多歲的人了,爛桃花不斷,一點也不甘寂寞啊。
“是他們一個學校的女老師,也是個離婚的,女方帶著兩個孩子,一男一女。”
婚姻自由,陸清北的事,陸沉舟不想管,除了法律上的父子關系,感情上已經不是了。
“奶奶叔叔怎么說?”
“我爸不同意,奶奶還不知道,大伯看樣子鐵了心了……”
“別攔著,那就讓他娶,橫豎都是給人養孩子,養誰不是養?這是他的愛好,怎么能扼殺呢?”
“聽舟妹妹不同意,我聽我媽說她絕食呢。”
兩房的孩子本來就不多,問舟和這個堂妹的感情還不錯。
“鞭長莫及。有奶奶和叔叔嬸嬸,不會讓她受傷的,你早點去睡,灌上個暖水袋。”
陸沉舟和這個妹妹因為薛菱鏡的關系,始終有著隔閡,所以感情也不深。人家是父女,能差到哪里去呢?
他不想摻和。
——
許淮寧的反應不算明顯,但還是時常有不適的,又拖了幾天沒來月事,她就打算去醫院做個檢查。
省的天天有心事。
在醫院掛上號,她就去婦產科門外等著了。
看病的人不多,很快就輪到她了。
診室里坐著一位約莫五十歲的女醫生,頭也不抬地問:“叫什么名字?”
“許淮寧,江淮的淮,安寧的寧。”
“年齡。”
“xx歲。”
女醫生用手扶了扶鏡框,“哪里不舒服?”
許淮寧組織了一下語,“我早起時胸口會發悶,有點惡心,我已經有四十二天沒來月經了。”
醫生點點頭,接著問道:
“有性生活嗎?”
許淮寧感覺耳根發熱,“有。”
“采取避孕措施了嗎?”
“沒有,我們打算要孩子。”
“先做個尿檢吧,看看是不是懷孕了。如果不是,我們再查其他原因。”醫生撕下一張檢查單遞給許淮寧,“先去交費,再去二樓檢驗科,結果兩小時后出來。”
許淮寧接過檢查單,道謝后離開了診室。
先去窗口交了費,又去了檢驗科,一個年輕護士正往玻璃試管上貼標簽。
“同志,我做尿檢。”許淮寧遞過化驗單。
“許淮寧是吧?”姑娘看了看單子,遞給她一個搪瓷杯,“去廁所接中段尿,回來倒進這個試管里。”
廁所的蹲坑臟得嚇人,墻面上用粉筆寫著各種粗話。
許淮寧捏著鼻子完成了取樣,再回到檢驗科,先前的那個護士正和另一個護士聊天。
“聽說百貨大樓來了一批南方的洋氣服裝,就是工業券要好幾張呢!”
“真的?什么顏色的?”
許淮寧輕咳一聲,護士才轉過身來,漫不經心地接過杯子,把尿液倒進貼著“許淮寧-02457”標簽的試管里。
“兩個小時后取結果。”
兩個小時后。
許淮寧緊張地搓著手指,終于,護士喊道:“許淮寧!”
她趕緊上前,護士遞給她一張化驗結果單子,“去找醫生看結果。”
許淮寧迫不及待地低頭去看報告單,卻一下子愣住了。單子頂部確實是她的名字,但下面的內容卻讓她渾身發冷:
尿糖:++++
酮體:+
診斷意見:糖尿病,建議內分泌科進一步檢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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