電話那頭傳來周時予嗆到的聲音,接著是搪瓷缸子重重放下的動靜。
等等……你那個要嫁人的暗戀對象,就是現在睡你屋里的媳婦?
陸沉舟“嗯”了一聲。
周時予在電話那頭笑了起來。
難怪你當初聽說許家姑娘要訂婚,你說不會愛了,沈明遠給你送請柬你都不回來!等等!
周時予突然提高聲調,你該不會到現在都沒告訴小嫂子,你暗戀她很久了吧?
玻璃窗映出陸沉舟驟然繃緊的下頜線。
那還是七年前,在職工子弟中學的頒獎禮上,作為獻花童的許淮寧踮著腳給優秀學生戴大紅花。
輪到他時,紅綢帶勾住了許淮寧的紐扣,許淮寧低頭解的時候,劉海掃過他的下頜,癢癢的。
他抬手撓了撓,放下手正好按住了許淮寧的發頂。
許淮寧愣了一下,清澈的大眼睛看著陸沉舟,不明白他為什么這么做。
無意之舉,陸沉舟立正,昂頭挺胸,“我一定好好學習,天天向上。”
許淮寧掩嘴笑了,這一笑讓陸沉舟再也沒法忘掉……
“少廢話。”陸沉舟扯開領口,“就說怎么談。”
簡單啊!周時予的聲音帶著促狹,第一,每天給她辮子上綁新頭繩,(陸沉舟腹誹,有病吧)第二,帶她去學跳舞,學會了你們兩個人跳(陸沉舟表示絕對不能學跳舞,他的時間不會和媳婦完全重合,媳婦再跟別人跳怎么辦)第三……
周時予突然壓低聲音,你書桌左邊抽屜,最里頭那盒東西看見沒?
陸沉舟猛地站起來,帶動椅子在水泥地上發出刺耳的聲響,電話線“啪”地繃直,帶倒了桌子上茶杯。
隔壁傳來許淮寧迷迷糊糊的聲音:“沉舟?你在嗎?”
陸沉舟一把捂住話筒,卻聽見周時予在那邊狂笑:想什么呢!我說的是上次給你的僑匯券!帶她去華僑商店買喜歡的東西啊!
“掛了。”陸沉舟咬著后槽牙撂下電話,轉身時卻看見許淮寧抱著枕頭站在書房門口,睡衣第一顆紐扣松開著,頭發有一點亂,有一點點懵,卻傻傻的很可愛。
“你在干什么?”
“周時予那個沒有眼力勁的,這個點打什么電話,讓我氣的掛了。”
許準寧撓了撓頭,“有什么急事也不一定,你還是打回去問問吧。”
“不問,不慣著他,有事他會再打過來……你還是再去睡一會。”
說實話,許淮寧睡了還不到二十分鐘,還不夠。
等許淮寧又去睡了,陸沉舟才去打開了抽屜,拆開外面包裝帶,里面赫然寫著男士內褲。
這是周時予這一群損友送他的新婚禮物,他照身上筆劃了一下,緊身的,這也太性感了。
“是時候展示你的‘大’了,祝弟妹有一個‘性福’的未來”——一看就是周時予那個缺德貨的筆跡。
他反手就要扔進垃圾桶,想了想又塞進抽屜里,不能辜負了人家的“好意”。
陸沉舟輕輕地合上抽屜,輕手輕腳鎖了書房門,走到客廳主機拿起電話撥號。
就知道你得打回來!周時予的聲音活像得逞的老鼠,看見哥幾個的愛心禮物沒?合不合身,能不能展示你的身材?不用謝,只要你滿意就行,也不枉費哥幾個群策群力搶的……
“等著。”陸沉舟咬著后槽牙,“來而不往非禮也,等有機會,我也送你們件禮物。”
沉舟,咱休戰好不好?我錯了我錯了,都是王峻那小子從南方帶來的,報仇你去找他
“這次放過你,下次再敢搞這些亂七八糟的,有仇不報非君子。”
好好好,服了你了,但哥們也是為了你好
“謝了,這件事誰也不要再提,要是再有第三個人知道,我就找你算賬。”
好好好,遵命
“還有一件事,我要問你,聶小云是誰通知去的?”
我不知道呀,你問問他兩個吧,貌似王峻和她的關系不錯,咋了,她惹你了?
陸沉舟,“她在我媳婦面前說了一些亂七八糟的,我媳婦沒信……她是不是有病啊?我哪里得罪她了?”
那邊周時予沒說話,沉默了幾秒才說道:你想沒想過,有可能她喜歡你?你悄無聲息娶媳婦了,她嫉妒變成了恨?
“不可能。”
好了,合不來就少見面,這還不好辦?
掛斷電話后,陸沉舟又去倒了一杯水。
肥頭大耳的陸泛舟回來了,他是緊著父母的缺點隨,隨了陸清北的單眼皮皮膚黑,隨了薛菱鏡的矮,五五分身材。
十八歲了,說小也不小了,做起事絕對沒有十八歲的智商。
“餓死了,有吃的嗎?”
陸沉舟沒說話,繼續看書,陸泛舟把書包往沙發上一扔,就去廚房找吃的了。
陸聽舟倒是很聽話,和陸沉舟打了招呼,就回房間做作業去了。
過了一會,二老遛了一圈回來了,陸清北和薛菱鏡下班也回來了。
“孫媳婦呢?”陸奶奶問道。
“乏了,去睡了一覺。”
陸奶奶掐著大孫子的腰間肉,貼著他耳朵說:“你這體格子,體諒一下她。”
陸沉舟總不能說他和媳婦沒有那啥吧?根本沒有累著了這一說,只有含糊的答應了。
薛菱鏡看了看時間,“這都快吃晚飯了,還睡呢?會不會身上有啥毛病啊?”
“怎么說話呢?年輕人累點不很正常嗎?你有毛病,她都不會有毛病。”陸奶奶是一點不給兒媳婦面子,聽聽她說的什么話,用不舒服也比有毛病好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