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時予看人來齊了,就打算點菜了,“這頓費用算兄弟幾個給沉舟和弟妹的結婚慶賀,給每個人都點了個愛吃的,都看看,還有什么需要補充的嗎?”
陸沉舟說道:“我結婚沒通知大家,今天算我的賠禮,等什么時候我們補辦婚禮了,一定請你們到。”
就這么說定了。
陸沉舟把菜單遞給許淮寧,“有沒有想吃的,看著點。”
許淮寧從上到下看了一眼菜單,好奇地問:“這里還有灌湯包啊?”
“這個飯店主要經營北方菜,但也有部分南方菜,兩搭界的地方,不奇怪。”
于是許淮寧點了一籠灌湯包。
“我今天還請了一個人,他差不多快到了。”
許淮寧不甚在意,他的朋友她大概率也不認識。
“誰啊?”
“雷陣。”
“啊?”許淮寧有些抗拒,“為什么請他?你難道不知道他和……”
“我知道,他是沈明遠的朋友,我就是要讓他看到我們的婚后生活,美滿幸福,讓他自慚形穢,斷了他不必要的心思。雷陣就是這個橋梁。”
在法律允許的情況下,許淮寧該報的仇報了,該拿回來的東西拿回來了,也不想再跟沈明遠牽扯到一起。
沈明遠屬于過去式了,她權當被狗咬了。
外面突然傳來刺耳的引擎聲,一輛漆成鮮紅色的125摩托車急剎在飯店門口。
穿著黑色皮夾克的雷陣摘下蛤蟆鏡,皮靴踩在水泥地上哐當作響。他走近時,帶著一股刺鼻的汽油味。
“哥幾個夠早啊!”雷陣把頭盔往空座上一扔,露出燙卷的鬢角。
他皮夾克背后用油漆噴著“風馳天下”四個字,引得服務員直皺眉。
“對不起,我來晚了。”雷陣的視線轉了一圈,“好家伙,大家都在啊?淮寧也在啊。”
雷陣表情僵住,目光掃過她和陸沉舟幾乎相貼的肩膀,從兜里掏出盒良友香煙,金屬打火機“啪”地竄出火苗。
陸沉舟不緊不慢地掏出方格手帕擦許淮寧的手,“我愛人當然在。”
他特意加重了最后兩個字,右手自然地搭在許淮寧椅背上。這個姿勢讓許淮寧沒感到尷尬,反而莫名安心。
“雷子你丫又不上班?”王峻皺眉,兩個人原先在一個廠子上班,算是熟人了,“廠里今年第三次優化組合,你這種吊兒郎當的最先辭退。”
雷陣吐了個煙圈,“哥們我現在跑南方,一天掙的頂你半個月工資,那破廠子我早就不干了,此處不留爺自有留爺處。”
他轉向許淮寧,“沈明遠快要結婚了,娶的是林雯雯,到時喝喜酒,你去嗎?”
“不去,我和沉舟要回部隊了,沒時間。”
“吃飯。”陸沉舟用筷子輕輕敲了下玻璃轉盤,發出清脆的聲響。
他夾起一個灌湯包放在許淮寧碟子里,“趁熱吃,涼了就不好吃了。”
轉頭對雷陣說:“把煙掐了,有女同志在,這點眼力勁也沒有?”
雷陣就把煙掐了。
包子皮薄得能看見里面晃動的湯汁,許淮寧連吃了三個,肚子有點脹。
她小聲說道:“沉舟,我去洗洗手。”
“要一起嗎?”
“不用了,今天你做東,要陪著大家伙吃好。”
走廊里,雷陣追上來攔住她,“許淮寧,明遠讓我帶話……他說只要你回心轉意,他馬上不娶林雯雯了,他自始至終喜歡的是你。”
“我結婚了。”許淮寧揚了揚左手無名指上的婚戒,“你對一個已婚女士說這種話合適嗎?”
“我知道你是和遠哥賭氣……”
“錯了,我不是跟他賭氣,別人做錯了,我還能拿這種事懲罰自己?我覺得沉舟這個人很好,我嫁他是心甘情愿。
不要再替他說什么了,假裝失憶,騙我賣房,跟林雯雯搞到一起,這樁樁件件沒有人逼他,這會就不要說無辜了。”
“就陸沉舟那種呆板人?”雷陣嗤笑,“你跟他能有什么共同語?遠哥現在都后悔了……”
“雷陣同志,背后說人不是男子漢大丈夫所為。”陸沉舟的聲音從背后傳來。
他不知何時脫了外套,白襯衫袖口卷到手肘,露出結實的小臂線條。
“你也不是什么大丈夫,遠哥也算是你的朋友,你挖他的墻腳,一點也不光明磊落。”
陸沉舟直視著雷陣,把雷陣嚇的后退一步,做出防御的姿勢,“你想干嘛?打人啊?”
“打你我都嫌臟了我的手!都說近朱者赤近墨者黑,還真沒說錯。沈明遠做的那么過分,你作為朋友勸過嗎?制止過嗎?反而對受害者談什么原諒,真是倒反天罡!我和淮寧結婚是你情我愿,合理合法,不服你就去告我犯法好了!”
回包廂的路上,陸沉舟的手牽起了許淮寧的手。許淮寧沒有拒絕,領證那天,他也是這樣輕輕握住她發抖的手,在結婚申請書上按下鮮紅指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