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鐲子碰在腕骨上發出清脆的聲響,聽起來質感很好,許淮寧只覺得一股清涼順著皮膚往心里滲。
但又很舒服。
“謝謝爺爺奶奶。”
這個時候不能說別的鬧心了,只能說好聽的。
老太太的手突然攥住她,壓低的嗓音里帶著笑意,“可算有人能治住這混世魔王了,他要是欺負你,你只管跟我們說,不揍出他屎來不算完!”
陸沉舟倚在花架邊上輕笑,褲子上還留著老爺子的鞋印,這是又打又踹了?
“奶奶,講話文明點,我都這個年紀了,不要面子的嗎?”
老爺子瞪他一眼,“你靠邊站,你可是保證過的,以后一定要對寧丫頭好,要是不好,你是我孫子我們也不認。”
“我保證過的,一定能做到。”
接下來,就是商議結婚細節了。
陸沉舟說道:“我們商量好了,等回部隊了,就在部隊辦,也不需要大辦,就是兩家人坐在一起,見證我們結婚就行了。淮寧喜歡安靜,我也是,大操大辦太累人了,完全沒必要。”
許淮寧看了一眼陸沉舟,這人撒謊都頭頭是道,都不帶磕巴的,他什么時候和自己商量過?
不過,陸沉舟就像她的嘴替一樣,她也是這么想的。
陸家二老猶豫,“那會不會顯得我們太不尊重了?”
丁阿姨笑著插話:“爸媽,現在年輕人就喜歡這樣簡單溫馨的,您看現在那些豪華婚禮,一大堆人鬧哄哄的,新人都累得半死,哪還有結婚的喜悅?”
老太太若有所思地點頭,忽然眼睛一亮,“那至少得把老宅那套紅木家具運過去!當年我陪嫁的拔步床,雕著百子千孫圖的——”
“奶奶!”陸沉舟耳根微紅,輕咳一聲打斷,“部隊的房子放不下那么大的床,再說來回也不方便。”
許淮寧正低頭抿茶,聞差點嗆到,百子千孫,開什么玩笑,她又不是豬,可不會那么高產。
老太太見狀哈哈大笑,調侃:“瞧瞧,咱們寧丫頭害羞了!”
陸沉舟不動聲色地挪到許淮寧身側,胳膊搭在另一邊的扶手上,肢體沒有接觸,但從前面看,就像攬住了許淮寧一樣。
“不過我們要先回一趟淮寧老家看他爺爺,結婚這么大的事,得先征得爺爺的同意。”
陸家是知禮數的人家,陸老爺子,“這是當然,我櫥柜里還有幾瓶茅臺,給親家爺爺帶兩瓶去。”
“好,那我就不客氣了。”
直到離開,許淮寧還有點不真實感,陸家人和沈家人不可同日而語。
“你看我們什么時候去看你爺爺?”
許淮寧略加思索,“明天吧,我怕過了明天沈家人會發瘋。”
明天也是原定和沈明遠結婚的日子。
“好,我去準備……”陸沉舟猶豫了一下,“我朋友拍到沈明遠和一個女人了,你要看嗎?”
陸沉舟是怕許淮寧看到后會難受,但他想錯了,如今她只有恨,對沈明遠的感情連個水花都激不起來。
“不看了,找個可靠的人,明天送到沈家賓客手里,最好是人手一份。”
——
沈家的院子張燈結彩,紅綢高掛,一派喜氣洋洋的景象。
沈安泰挺著發福的肚子站在門口,滿面笑容迎接前來參加婚禮的賓客。
“沈廠長,恭喜恭喜啊。”
“同喜同喜,李總,里面請。”
場面上的人誰不是人精啊,沈安泰請了不少的有為人士,既聯絡關系,也尋找商機。再找不到好法子,服裝廠可真就危險了。
他時不時抬起手腕看著時間,眉頭微蹙,接新娘的隊伍已經出發一個多小時了,按理說早該回來了。
“老沈啊,新娘子怎么還沒到?”紡織廠的李廠長湊過來,手里端著茶杯,閑來無事也想聽八卦。
沈安泰干笑兩聲:“快了快了,可能有鬧婚的。”
他轉身對王翠芬低聲吼道:“再派個人去問問,到底怎么回事?!吉時都到了。”
就在這時,大門處傳來一陣騷動。沈安泰抬頭望去,只見接親的車輛灰溜溜地開了回來,領頭的婚車上沒有扎花。
“怎么回事?新娘子呢?”沈安泰三步并作兩步沖過去,拍了拍車門。
負責接親的雷陣滿頭大汗地鉆出來,嘴唇哆嗦著,是急的,“沈、沈伯伯,城西那個地址……根本沒見許淮寧……那里住著十幾個建筑工人!”
“什么?”沈安泰的聲音充滿了憤怒,引得賓客紛紛側目。
他強壓怒火,壓低聲音問道:“你確定沒找錯地方?是芙蓉巷17號?”
雷陣掏出一張皺巴巴的紙條,“就是按照這個地址找的,是這里沒錯。可開門的是群滿身水泥灰的工人,說他們工程隊租那房子三天了,從來沒見過什么許小姐,和他們領導簽合同的是個中年男人。”
沈安泰的臉色由紅轉青,又由青轉白,“去給我找,我要問問許淮寧,到底想干什么?”
沈安泰強壓怒火,這時幾聲汽車鳴笛聲傳來,一輛印有“時尚婚紗”logo的小貨車停在院門口,兩名工作人員抬著一個巨大的白色禮盒走下來。
“你們這是干什么?”
“沈安泰沈先生是吧?您訂制的婚紗送到了,請簽收。”領頭的女孩笑容甜美,遞過一張單據。
沈安泰連忙推拒,“我們沒訂婚紗!新娘做了婚服,不需要。”